秦國戰俘們看向他們的眼神,憤慨、同情卻又無可奈何。
季嬰朝一起來的同伴們使了眼色,他們分散開來,在不引起楚人注意的情況下,分散到了各個位置。
季嬰則帶著三個人,擠開前面攔路的秦卒,摸索到了木樁下方位置,乘著楚卒不注意,撿起一個小石子,往周華的位置彈了出去!
石子打中了木樁,發出了輕微的聲響,周華抬起頭,在人堆里看到了朝自己擠眼睛的季嬰。
季嬰常跟著黑夫一起護送李由前往大營,所以認識周華,二人還交談過幾句,所以周華對他還有點印象。
瞧見季嬰后,周華干涸開裂的嘴唇露出了一絲笑。
“終于來了么?”
那黑夫冒名為“衷”,還在勸降時說了一句只有秦**吏才懂的話,如今看來,果然是有后招。
季嬰只能看到周華嘴唇微動,他不能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后從自己的發髻里,取出了藏匿的刀削,捏在了手中!
黑夫的這支“奇兵”,已經到位。
季嬰咬著牙,捏銅削手有些顫抖,但心里卻興奮異常,他牢牢記著黑夫交代他的信號,也是每個秦**吏都背得滾瓜爛熟的軍事術語。
“重鼓,則擊!”
……
“縣公,秦人上城扔甲了。”
眼看日上三竿將至,斗然還好,孫奉已經哈欠連天,這時候,終于有人來稟報說,秦軍開始按商量好的投降程序,在城頭上扔甲胄兵器了。
孫奉連忙揉了揉眼睛看去,卻見鲖陽東墻上,的確有一個個人頭攢動的秦軍士卒。他們依次來到墻邊,將自己的甲衣脫掉,又從城頭扔了下來。
一起落下的還有兵刃,有劍、有弓矢、有戈矛,它們本是戰士最值得信賴的袍澤,如今卻被棄之如敝屣。
“不知寢公如何,但我最喜看秦人丟盔棄甲的這一幕了。”
斗然喝了一口酒,開懷大笑,他很享受勝利,世上最開心的事,莫過于看著昔日強敵落魄地向自己屈膝。
孫奉則笑瞇瞇地道:“我倒是更愿看到這些秦人降兵,變成我領邑里的隸臣,為我力田,好補償此戰他們給寢丘帶來的損失。”
與兩位主將相同,陣地里的楚人們,也哈哈大笑起來,陣列更亂了。
而后,鲖陽城門也開了,已丟甲棄兵的秦卒緩緩走了出來,他們都低著頭,捏緊了拳頭,似乎在壓抑著什么,恥辱么?還是不甘?
因為鲖陽地勢更高數尺,所以從斗然和孫奉的角度看去,前排秦人的確是和商量好的一樣,只穿著單薄的衣裳,空著手出城,甚至還有光著腳的,但后排情況如何,卻看不清楚。
然而,隨著那些秦人慢慢走出,斗然卻察覺了一絲不對勁。
這些秦人走的,也太過整齊了!他們站的很密,腳步都按照某個固定的節奏,不斷邁動,而且越邁越大,這不像是雜亂無章的受降,而是……
沖鋒前的前奏!
下一刻,鲖陽城頭,一個黑影揮動雙臂,開始擊鼓,疾噪的輕鼓響起,前排上百秦人由走變成小跑,還亮出了藏在袖中的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