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芮道:“最早的閩越國,今已分出了東甌、閩越兩王,各自為政。閩君之邦,又陸續分封子孫,共有七邑,號稱七閩,各有邑主君長……”
其中控制后世閩北、閩南地區的,便是閩王無諸之弟,騶無恤,正是他幫了小陶一把。
“無恤?”
黑夫總感覺這名似曾相識,不過于越、閩越人取名,無X,是最常見的。
說起來,眼下這位”閩越王“騶無諸,著實是一條漢子,他的堂兄弟,東甌君騶搖都已經向秦軍投向了,但騶無諸一聽說,秦人要他去王號,改稱“君長”,便一口回絕了使者。
那宣言的大意是:我乃勾踐子孫,當年先君無騶,乃是越王無疆太子,本可投降楚人,做楚國封君,但他為保留王號,從會稽來到閩地,現在我也一樣,若是去掉王號,毋寧死!
無諸心中,是有作為勾踐子孫驕傲的,哪怕秦軍強大,也不愿屈從,正好西路、中路秦軍敗績,東路統帥殷通謹慎,或者說膽小,不敢孤軍冒進,遂給了閩越喘息之機。
但這個世界上,不管在哪,有錚錚鐵骨的硬漢,就會有帶路黨……
黑夫問小陶:“那位無恤城主,他幫了你,所圖是什么?”
小陶道:“騶無……無恤說,兄無諸不知天高地厚,妄圖與上國為敵,必敗無疑,他不愿勾踐、無疆斷絕血食,愿助秦擊破無諸,事后,當臣服于秦,但要讓他做閩君!”
“我答應他。”
黑夫露出了笑,真是瞌睡來了枕頭,有帶路黨的話,閩越何愁不破?
“你且讓人按原路翻過群山,去告訴騶無恤,若能助我,便可世代承襲為閩君。我只要東冶一座城邑,其余的七閩、八閩、九閩、十閩,統統給他!朝廷不會往山里派一名官吏,也不留一個兵卒!”
……
攻閩之事有了眉目后,對于暫時保持守勢的中路,黑夫做了一系列安排。
統領郴縣兵的“假裨將”,自然是那位幫他干掉賈和的辛夷都尉,辛夷是統一戰爭里名將辛勝之子,爵位不低,只等咸陽同意,就能轉正,黑夫對他的要求只有一個:聽話。
此外,黑夫又以平陽山關之亂為由,卓拔老同事,湟溪關守將安圃為“三關都尉”,將陽山、橫浦、湟溪三關,連同一萬兵民交給他,開始囤積糧食,伐木造船,為明歲進攻南越做準備。
而后,黑夫又擬定了用來攻伐閩越的軍隊,將自己的老部下們,統統塞入其中,幾乎個個都升了官。
利咸素來穩重,黑夫讓他在南昌督糧,為治粟都尉。
東門豹勇猛,為踵軍都尉,繼續做前鋒大將。
小陶亦為都尉,但他帶回的那批殘兵需要休整,黑夫讓他掛名,打算平定閩越后,讓小陶去武昌和共敖輪換,論練兵,還是小陶更有心得,能帶著一群殘兵敗卒,兜了一個大圈子,在異域轉戰數百里,還能活下來一半,且建制尤存,實在是一個奇跡,足見其能。
而季嬰,則被任命為“督郵”,這是新官職,專門管整個軍團各部的驛信軍情往來。
這也算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沒有外人的時候,季嬰樂呵呵地笑言:“你們看,亭長做主帥和不做主帥,簡直是親兒子和干兒子的差別,過去公不疼母不愛,如今,吾等卻個個高升了!”
眾人哈哈大笑,黑夫卻語重心長地對他們說道:“汝等可知,在第一次伐越大敗后,人人皆言,南方是個爛攤子,但我卻毅然接了下來,這是為何?”
季嬰和東門豹最先嚷嚷道:“是因為亭長想吾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