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子,這儒生,可失禁了?”
屬下往陸賈下面一摸,笑道:“郡君,他雖兩股戰戰,倒也未曾失禁。”
陸賈立刻反應了過來,常頞這是在嚇唬自己呢,他腦子飛速轉動,哈哈大笑起來:
“常郡守,你未免也太小看讀書人了!”
“陸賈本淮南布衣,生不得鼎食,死卻得鼎烹,亦足慰也,何懼之有?只可惜……”
“生不鼎食,死則鼎烹……你倒也有石乞之勇,是個壯士,放他下來罷,對了你方才說,只可惜什么?”
常頞讓人將陸賈放下來,方才他果然在做戲,其實并沒有殺陸賈的決心。
陸賈深呼吸了幾下,只覺得渾身汗津津的,但一點不耽誤他嘴里的話:“我只在可惜,常郡守他日,恐將受此鼎之烹!”
“大膽!”
左右要來教訓陸賈,常頞卻止住了他們,慢條斯理地問道:“為何呀?”
陸賈仍被縛著,沒法作揖,只能微微低頭:“敢問常郡守,知天下之所歸乎?如今國分南北,孰強孰弱?”
常頞理所當然地說道:“自然是北強而南弱。”
“北為大秦朝廷,始皇帝遺命令二世皇帝繼位,名正言順。南為叛賊,黑夫辜負始皇帝信賴,擁兵作亂。南方光在名分道義上,就落了下風,此道勝也。”
“關中陸海之地,四塞之國也,持戟數十萬,糧足三年,兵多將廣,進可攻,退可守。北方就是耗,也能將南方耗死,此勢勝也。”
“而今通武侯已率軍二十萬,南下江漢,而據我所知,黑夫麾下不過十萬,且分兵據守,此兵勝也。”
常頞道:“依我看,至多到明年,南方的叛亂,很快就將平息,到時候叛黨恐怕都會步你后塵,相繼受烹,陸先生,你泉下不會孤單!”
陸賈卻搖頭道:“常郡守,你大錯特錯了。”
“南方有靖難之名,有衣帶詔為號,武忠侯不忍奸臣逆子忤逆,復起云夢,為始皇帝發喪名,為天下先。武昌首義,荊州云集響應,不過數月,已取十一郡,又得陳、巴之半,合十二郡!”
“天下四分,武忠侯得一分矣!”
“數月之間,能下十余郡,的確了不得。”常頞微微頷首,示意屬下:“給陸先生松綁罷。”
陸賈被縛了許久,手都麻了,總算得以解綁,一邊揉著手臂,一邊道:
“其次,關中雖有地勢之勝,然地利不如人和,胡亥不恤民力,竭淵而漁,驪山之役未停,數十萬人終日勞苦,又大肆征召,二十萬人充入軍中為民夫,關中已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