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通通都是廢物!”陸炳一腳踹翻案幾,震得屋梁上積塵簌簌而落。
他瞇起眼睛,森冷的目光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向吳忠等人,“跟著石飛揚多年,連個總舵虛實都摸不透,留著你們何用?”
這聲怒吼在空曠的廳堂里回蕩,驚得角落里的衙役們紛紛低下了頭,大氣都不敢出。
吳忠“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重重磕在冰涼的石板上,疼得他直抽冷氣。
他心里清楚,此刻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大人容稟!”他額頭緊貼地面,聲音里帶著幾分顫抖,“卑職追隨石賊四處征戰,居無定所,飄渺峰事務向來由廖培、列權二老把持。我等實在……”
話未說完,臉上已重重挨了向玉山一巴掌。這一巴掌力道十足,打得他腦袋“嗡”的一聲,嘴角瞬間滲出鮮血,牙齒也松動了幾顆。
向玉山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吳忠,眼中滿是鄙夷:“朝廷養你們不是聽借口的!說!還有何處可制雄櫻會于死地?”
吳忠被這聲怒喝驚得渾身一顫,腦海中飛速思索著,拼命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苗門龍站在一旁,雙腿微微發抖。他偷眼瞧著陸炳陰沉的臉色,后背早已被冷汗濕透。
突然,他靈光一閃,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
“虎穴劍池!”他猛地一拍大腿,震得箭囊里的雕翎箭嗡嗡作響,“江南漕幫雖是雄櫻會分支,但其總舵地勢遠不如飄渺峰險峻。若能……”
“好!好!好!”陸炳連說三個“好”字,眼中重新燃起兇光。他抓起案上鑲金令牌狠狠砸在桌上,令牌與桌面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仿佛死神的召喚。
“康復生聽令!即刻持此令牌調遣我大明軍水師,務必要在三日內將江南漕幫踏平!”他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已經看到了雄櫻會覆滅的場景。
康復生雙手接過令牌,掌心“化石神功”悄然運轉,竟在金面上留下五道深深的指痕。
他心中暗自得意,想著若能立下此功,日后在錦衣衛中的地位必將水漲船高。
“大人放心,末將定叫漕幫上下,化作太湖底的冤魂!”他信誓旦旦地說道,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然而,呂源卻沒有被勝利的幻想沖昏頭腦。
他陰惻惻地開口:“且慢。那石飛揚詭計多端,只怕漕幫設有埋伏。依卑職之見,需先派死士探路。”他一邊說,一邊用眼角余光觀察著陸炳的反應,心中盤算著如何在這場爭斗中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
陸炳撫著下頜,陷入沉思。片刻后,他冷笑一聲:“呂大人所言極是。吳忠,你既對漕幫熟稔,便率三百死士先行。若有半點差池……”
他故意頓住,眼神掃過眾人腰間懸掛的虎頭鍘模型,那冰冷的金屬光澤仿佛已經沾染了鮮血,“本指揮使的刑具,可是許久沒飲過人血了。”
肖玲玲站在吳忠身后,臉色煞白如紙。她望著丈夫堅毅卻又略顯疲憊的背影,心中滿是擔憂和后悔。
早知道投靠朝廷是這般下場,當初又何必……她下意識地往吳忠身后縮了縮,輕聲說道:“夫君,此番兇險,不如……”
“住口!”吳忠甩開她的手,眼中滿是狠厲,“若不立下戰功,我們如何在朝廷立足?”話雖如此,他的心中卻也充滿了不安,只是不愿在眾人面前表露出來。
而在百里之外的飄渺峰,陽光穿透云層,將漫山霧靄蒸散成縷縷白煙。
廖培拄著鐵拐立在斷巖邊,斑駁的杖身還沾著前日錦衣衛的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