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海棠花簌簌飄落,落在李琩慌亂躲閃的眼睛上,也落在楊玉漸漸舒展的眉梢間。
只是每當夜深人靜,她總會摸著枕下那枚竹節,在月光里想起那雙琉璃般的眸子——也不知,被困在何處的他,是否還記得洛陽城的那輪明月?
長安的暮春飄著柳絮,石飛揚捏著劉齊的脖頸如拎小雞般掠過長街。琉璃肌膚在暮色中泛著冷光,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當壽王府的朱漆大門撞入眼簾時,他聽見劉齊喉嚨里發出咯咯怪笑聲:“石飛揚,你的小娘子……早已化作金枝玉葉!”
“閉嘴!”石飛揚怒喝一聲,憤然地將劉齊甩出去,“咔嚓!”一聲脆響,劉齊的身軀如斷線風箏般撞向石獅,腦漿與柳絮混雜,濺在漢白玉臺階上。
王府內絲竹之聲悠揚,石飛揚的足尖輕點地面,施展“千里不留行”絕世輕功,飛過高墻,卻在回廊轉角處僵立如石。
雕花窗前,李琩正親手為楊玉簪花,溫柔的嗓音隨風飄來,他親昵地對楊玉說道:“玉環,這并蒂蓮與你最是相稱。”月光灑在楊玉新制的霞帔上,她低頭淺笑的模樣,竟比記憶中任何時候都要明媚。
石飛揚的琉璃肌膚突然泛起細密裂紋,手中竹棒“啪”地折斷。他踉蹌著后退兩步,喉間涌上腥甜。曾幾何時,他也用這根竹棒為她挑落肩頭的花瓣,如今卻只剩滿地狼藉。
夜風卷起他的衣袂,恍若一只折翼的孤雁。當李琩的笑聲再次傳來,石飛揚突然仰頭大笑,笑聲震得屋檐銅鈴亂響,笑到最后卻化作嗚咽,驚起滿院棲鴉。
這一夜,長安酒肆多了個瘋癲客。石飛揚抱著酒壇晃上朱雀大街,琉璃眼眸倒映著萬家燈火,忽而痛哭流涕,忽而擊節高歌:“美人如花隔云端!隔云端啊——”
他的歌聲驚得路人紛紛避讓,卻引來一位白衣如雪的狂生。“好個‘美人如花隔云端’!”那人贊嘆一聲,手中的折扇輕點石飛揚肩頭,說道:“兄臺既有此等豪情,何不與我同飲三百杯?”
石飛揚轉頭望去,見來人劍眉星目,腰間酒葫蘆系著半卷《蜀道難》,赫然是名動天下的詩仙李白。
兩人席地而坐,石飛揚將酒壇拋去,醉眼朦朧,調侃道:“李兄若能即興賦詩百首,我便以‘百勝刀法’助興!”李白仰頭痛飲,醉眼朦朧間揮毫潑墨,《將進酒》的狂草在月光下宛若蛟龍騰空。
石飛揚大喝一聲,明玉功運轉至“太上忘情之冰魄寒獄”,琉璃肌膚泛起幽藍,竹棒殘影與刀芒交織成雪,竟將漫天柳絮絞成齏粉。
“妙!妙極!”李白拊掌大笑道,“兄臺武功之高,可比劍仙裴旻;李某若能習得一二,何懼朝中宵小?”石飛揚卻收起笑容,凝視著好友腰間的金錯刀,正色道:“李兄詩膽包天,近日可招惹了什么仇家?”
話音未落,屋頂瓦片驟響。
十二名黑衣人呈北斗之勢將二人圍住,為首老者的鐵扇上刻著消災幫圖騰。
“李白!你竟敢在《清平調》中暗諷王妃!”劉廛怒罵一聲,手中的鐵扇劈開夜色,又暴喝道:“今日,我等奉命取你項上人頭!”石飛揚將李白護在身后,琉璃肌膚瞬間布滿冰紋,關切地道:“李兄先走!待我料理了這群瘋狗,咱倆再去醉仙樓痛飲三百杯!”
他竹棒輕點地面,使出一招“引狗入寨”,明玉功的內力化作漩渦吸力,竟將三名殺手扯得撞作一團。
劉廛見狀,鐵扇展開,毒煙彌漫間,十二人結成“葵花迷魂陣”。
“又是消災幫和葵花教的劣徒,來得好!省得小爺那么麻煩去找爾等狗賊算賬!”石飛揚怒吼一聲,雙掌劈出百勝刀法的“破乾坤”,凌厲的刀氣裹挾著冰寒之氣蕩過,毒煙凝結成冰棱,陣眼轟然炸裂。
劉廛大驚失色,鐵扇急點石飛揚周身大穴,卻被石飛揚施展“移花接玉”神功盡數反彈,扇骨竟生生插入自己肩頭。余下殺手紅了眼,彎刀如雨點般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