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只好應了聲是,出去傳話。
見溫嘉月額頭上又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沈弗寒拿帕子輕輕擦拭干凈。
“昭昭……”
溫嘉月忽然呢喃了一聲昭昭的名字,沈弗寒頓了下,她這是做夢了?
“不要怕……”溫嘉月聲音痛苦,“娘親……保護你……”
說著說著,她竟落了淚,小聲抽噎。
沈弗寒幫她擦淚,低聲道:“我也會保護好昭昭的,還有你。”
“不要,不要傷害昭昭,”溫嘉月哽咽道,“讓她活著……我替她死好不好,求你……”
沈弗寒猛的攥緊了她的手,這個夢未免過于駭人了。
他在要不要叫醒她之間猶豫不決,溫嘉月似乎換了一個夢境。
“昭昭喜歡船……”她的唇角噙著一絲笑意,“去劃船……”
沈弗寒輕聲道:“好,劃船。”
她病了一場,過兩日去寺廟的事便要暫時擱置了。
正巧她曾說過想帶昭昭在湖里劃船,若是她身子好了,正好可以在府里劃船。
“好多蜻蜓……”
正沉思著,溫嘉月再次開口。
沈弗寒回過神,她這么喜歡蜻蜓。
他將此事記下,打算明日便讓人去捉蜻蜓,全都放在湖邊。
溫嘉月又呢喃了許多意義不明的話,連不成句,沈弗寒聽不清,便繼續專心照顧她。
只是……她的夢里竟然沒有他。
沈弗寒低嘆一聲,沒再想下去。
深夜的梆子聲響了許久,溫嘉月幽幽轉醒。
她掀起微重的眼皮,還未看清眼前的事物,便察覺一只手被人攥住。
“阿月,你醒了?”
稱呼分外陌生,語氣稍顯急迫,讓溫嘉月一時沒有察覺到是沈弗寒在說話。
她舉起空閑的那只手,拿掉額頭上的巾帕,蹙眉揉了揉。
大概是往頭上潑的冷水有些多,她現在頭有些疼,總覺得分外沉重。
“頭痛?”沈弗寒眉宇緊鎖,揚聲道,“去請府醫!”
熟悉的聲音讓溫嘉月回神,這才看了沈弗寒一眼。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蒼老了一些,面如冠玉的臉上冒出青胡茬,眼里也有不少紅血絲,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
溫嘉月打量著他,像是在看陌生人。
沈弗寒接觸到她的視線,雖然有些疑惑,但是他并未多問,而是說道:“好一些了嗎?”
溫嘉月下意識點點頭,卻又趕緊搖頭。
她怎么能說自己好了,還得繼續裝病呢。
沈弗寒的神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問:“更嚴重了嗎?”
他搭在她的脈搏上,脈象規律多了,不像剛開始那么紊亂。
可她卻說自己沒好,沈弗寒便當是自己醫術不精,再次揚聲道:“去請太醫!”
他直接將太醫留下了,現在就在府中待著。
溫嘉月聞言,連忙說道:“不用,這點小病不用請太醫的。”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沈弗寒喚來如意,吩咐道:“去讓小廚房燉一碗雪梨湯,再把晚膳端過來。”
如意走了進來,見夫人醒了,侯爺也吩咐她做事了,連忙笑著應了聲是。
見沈弗寒不理會她的話,溫嘉月蹙眉道:“侯爺,別請太醫。”
第一次請太醫已經夠大張旗鼓的了,若是再來一次,她都不敢想李知瀾會氣成什么樣。
“頭痛不是小事,”沈弗寒認真道,“聽我的便好,你安心養病。”
溫嘉月在心里嘆了口氣,就是一件小事而已,但她不能說是自己做的。
如意和兩個丫鬟端來了雞湯和枸杞銀耳粥。
溫嘉月確實有些餓了,但是她克制著,喝了兩口便說不喝了。
若是病好的這么快,她還怎么躲過兩日后的寺廟之行,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沈弗寒勸道:“再喝一些。”
病好了才有力氣進食,她吃這么少,著實讓人擔憂。
溫嘉月搖搖頭:“我沒胃口,侯爺喝吧。”
她一眼都沒再多看,生怕自己忍不住。
見她如此抗拒,沈弗寒憂心更甚,真的只是發熱嗎?
待錢老和太醫過來,沈弗寒將溫嘉月的癥狀和盤托出。
兩位郎中也不由得上了心,但把脈之后,兩人對了口徑,都有些匪夷所思道。
“夫人的病瞧著明明好了不少。”
溫嘉月堅持說道:“但是我還是有些頭疼,胃口也不好,也不知是什么緣故。”
錢老沉吟片刻,問:“夫人發熱之前有沒有碰冷水?或者昨日有沒有淋雨?”
溫嘉月頓時有些心虛,強撐著開口:“今日我用冷水洗了臉。”
“若是只有這個緣故,倒不至于,”太醫和錢老對視一眼,“倒像是用冷水潑過似的。”
溫嘉月有些頭大,真是神了。
她連忙裝頭疼,蹙眉道:“我不知道,我想睡了,睡一覺就好了。”
再查也查不出什么了,沈弗寒便將兩位請了出去。
他摸摸她的頭:“睡吧,我陪你。”
但對他來說,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