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怪了,她既不在屋中,亦不在人堆里,這是藏在何處?
“樹上也看看。”莫延云指向兩棵柰樹。
立馬有身手矯健的精銳上樹,兩三下攀到了柰樹高處。上去很快,下來也很快,因為也一無所獲。
莫延云暗自嘀咕:君侯吩咐搜后花園和東西二苑,如今在西苑未尋到人,難不成她藏于后花園或東苑中?
思及此,莫延云隨意點了二人:“你們留在此處至卯時末,其他人隨我來。”
將將走出西苑時,莫延云想起什么,轉身對院中的一眾胡姬說:“若是今夜那個‘菘藍’偷偷回來了,及時向衛兵稟報,知而不報者,后果自負。”
一眾胡姬懼怕地連連頷首。
黛黎走得提心吊膽,心里不斷祈禱千萬別讓她碰上旁人,祈禱這一路像她先前回西苑那般順暢。
或許是她的運氣不錯,也或許是如今夜已深,她走的這一段都只有她一人。
黛黎輕呼一口氣,然而似乎放心早了,這口氣剛松完,不遠處的側方陡然出現亮光,一同出現的還有兩道嬌小身影。
她現今在“h”字道左側的“十”字口上,對方則在右道,相距不過數米。暖融融的燈芒落在了黛黎那雙圓頭帛履上,忽然間的相遇令雙方都是稍稍一愣。
黛黎率先反應過來,退后兩步,讓自己重新隱入黑暗中。哪怕遇到的只是女婢而非衛兵,但要說不緊張完全是假的。
如今君侯尋人之風刮遍滿府,在這節骨眼上,旁人看到她深夜獨自行走在外,著實很打眼。
“你難道就是那個……”高個兒女婢話還未說完,便被身旁人狠狠拽了下衣袖。兩人轉開頭,竟是佯裝無事提燈忙活去了。
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黛黎若有所思,腦中有什么東西迅速掠過,卻快得讓她抓不住蹤影。
剩下那一路倒是幸運的無事,黛黎特地繞了一圈,從后方進入“停車場”。如她所想,此地無人看守,車駕和馬匹已分開,前者一字排開地靠墻,后者被牽至馬槽處。
院里靜悄悄的,蟲鳴都噓了聲,唯有馬匹偶爾甩尾和打個響鼻。
黛黎長長呼出一口氣,一瘸一拐地貼墻走,最后在一眾車輿內側靠墻坐下。
今夜應該能躲過去,但明日該如何是好……
“君侯,后花園和東西二苑我都搜過了,皆無發現逢春蹤跡。”莫延云也是納悶了,君侯鮮少有失算的時候。好吧,雖然這也不是什么大事。
秦邵宗長眉微挑:“都沒有?”
莫延云頷首:“屬下領人將這三個地方里里外外都搜了遍,能藏人的箱子和暗格一處也無遺漏,但確實不見她。”
頓了頓,莫延云猜測說:“她會不會藏在姬妾院中?”
他依舊覺得,那美婦與蔣崇海脫不了干系,否則如何解釋她人在蔣府?既然彼此相熟,她能藏的地方可就多了去了。
秦邵宗正要說話,忽聞一眾腳步聲從外而來,是燕三回來了。
隨燕三同歸的士卒止步于院門,燕三獨自入內壓低了聲音道:“君侯,這蔣府的暗庫厚實得驚人。太守俸祿兩千石,月俸百二十斛。然,僅蔣崇海私庫一角的價值便遠勝于二十個太守十年不吃不喝所攢之財。”
莫延云張目結舌:“這般多?”
“那暗庫四周皆有人看守,每兩個時辰換班一回,想來蔣崇海也知曉此地不宜示人。”燕三語氣平淡,似乎潛進庫房耗費的功夫不值一提。
“吃了不少,他也不怕撐死。”秦邵宗揶揄道。
莫延云皺眉說:“從庫房中的藏寶來看,李蔣二人的關系怕是非同一般。君侯,此番我們行軍的目的并未遮掩,李蔣沆瀣一氣,蔣崇海很難不會在暗地里作妖。”
“要的就是他作妖,就怕他膽小如鼠,像鶉鳥一般動也不敢動。”秦邵宗抬頭看天,直至現在天上烏云都未散,看來今夜注定無月。還真是個適合躲藏的夜晚。
莫延云眉頭立馬舒展開,看來君侯早已有成算,那他不必憂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