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所兵哪里是兵啊,簡直是各級軍官的佃農。”徐光啟深以為然。他就是考察過衛所,深知其中的糜爛才疏請朝廷編練新軍的。
“明年天津開埠的事情你知道嗎?”提起衛所兵,李汝華突然想起了皇上說過的海商。
“您老也聽說了?”徐光啟心想:這些人說過什么話我都知道。
“也對。你和洋儒之間來往確實比較多。”李汝華嘿嘿一笑,滿臉都是褶子。“我想找個時間和他們見上一面。你能幫著撮合撮合嗎?”
“您老想見他們?”徐光啟不解。
“皇上想讓洋商走海路從南洋弄些糧食到遼東去。我得和他們談談價錢。”李汝華說道:“但我聽不懂洋商說話。請洋儒幫著通譯,我又信不過他們。所以想請你幫幫忙。”
徐光啟恍然。他還以為李汝華想見傳教士。“當然可以,您老什么時候有空?”
“你隨意安排。戶部雖然忙,但比禮部好些。”李汝華含蓄地夸了徐光啟一句,然后撇繩兒似的把話題扯回來:“開海難免生出變亂,衛所兵是不堪用的。你熟知兵事,又胸懷韜略,要是有什么合適法子想上疏朝廷,我會支持你,我也是讀過一點兒兵書的。”
“老大人,您可真是公忠體國啊。”徐光啟贊嘆一聲,旋即順桿子往上爬,切入正題道:“還有一件事兒,我也想讓您幫幫忙。”
“昨天的事兒?”李汝華在正堂見到徐光啟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他為何而來。
“您老明鑒.”徐光啟正要說話,門口卻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這時衙役把燒著新炭的火爐給抬過來了。
“進來。”李汝華朝門口喊道。
即使爐旺炭炙,想要溫暖整間屋子還是需要不少時間。為了盡快驅走身上的寒意,李汝華索性湊到爐邊攤出手心,主動接受炭火的溫度。“子先。天寒地凍的,你也過來烤烤吧。”
“老大人。對于昨天的事情,您老怎么看?”徐光啟湊過去,但直到兩個差役離開,他才開口接上被斷掉的話茬。
李汝華盯著炭爐,臉上沒什么表情。“問我這個問題的人,是禮部尚書徐光啟,還是東林黨人徐光啟?”
“我既是禮部尚書,也是東林黨人,但我參加東林從不是為了營私。”徐光啟巧妙地說道:“而且您老和東林先生顧端文不也有同年之誼嗎?”
東林黨的創始人顧憲成也是萬歷八年的進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