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時嘀咕道,“開封城的夜市……可沒這些門道。”
最后一縷炊煙散盡時,陳寒看見朱元璋偷偷把塊標著“可降解”的棗泥糕揣進袖袋。
月光照在老人家的背影上,那根竹杖劃過青石板的聲響,和三百架餐車收攤的轆轆聲混在一起,竟譜成了支奇特的夜曲。
朱元璋捏著一串剛炸好的糖油果子,金黃的糖衣在燈籠下泛著琥珀色的光。
他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裂開,滾燙的芝麻餡兒流出來,燙得他直哈氣。
“咱在宮里才半年沒出來,金陵城咋就變了個樣?”老爺子嚼著糖油果子,含糊不清地問。
他指了指遠處正在收拾攤位的商販,他們手腳麻利地把垃圾分類裝好,連地上的油漬都用草木灰擦得干干凈凈。
陳寒笑了笑,從袖中摸出一塊糯米糕遞給朱元璋:“老爺子,您覺得這些事都是我一人做的?”
朱元璋接過糯米糕,掰開一看,里頭竟裹著紅豆沙和桂花蜜,甜香撲鼻。
他瞇起眼睛:“不是你還能是誰?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什么垃圾分類、排水系統、夜市管理……不都是你從后世帶來的主意?”
陳寒搖頭:“主意是主意,可落實下去的是應天府的官吏、凈街司的差役、街坊的百姓,甚至是那些小攤販。”他指了指正在收拾泔水桶的老漢,“您瞧,他比我更清楚怎么處理廚余垃圾,因為這是他每天干的活。”
朱元璋若有所思地嚼著糯米糕,目光掃過夜市上井然有序的景象。
商販們互相提醒著收攤時間,更夫敲著梆子催促,孩子們幫忙撿拾地上的紙屑,就連巡邏的差役也不再兇神惡煞,反而和攤主有說有笑。
“那你是怎么讓他們這么上心的?”朱元璋問。
“很簡單。”陳寒笑道,“給他們一個目標,比如‘讓金陵城更干凈’,再給他們足夠的俸祿和尊重,讓他們覺得這份差事值得干好。剩下的,他們自己就會琢磨怎么改進。”
朱元璋哼了一聲:“說得輕巧!咱當年當皇帝時,底下人可沒這么勤快。”
“那是因為您總怕他們偷懶,事事都要親自盯著。”陳寒指了指遠處正在登記攤販信息的差役,“您看,他們現在不僅不偷懶,反而比您想象的還要細致——因為他們知道,干得好有賞,干不好丟飯碗。”
老爺子沉默片刻,突然哈哈大笑,拍了拍陳寒的肩膀:“好小子!你這是把咱的‘嚴刑峻法’改成了‘高薪養廉’啊!”
正說著,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湊過來,笑嘻嘻地遞上一串山楂果:“老爺子,嘗嘗新做的!糖殼脆,不粘牙!”
朱元璋接過糖葫蘆,咬了一口,果然甜而不膩。他瞇起眼睛問:“你這糖熬得不錯,以前在哪兒擺攤?”
“回老爺子的話,小的原本在城東巷子里偷偷賣,總被差役攆。”小販撓撓頭,“后來官府說,只要守規矩、交稅、保持干凈,就給發‘夜市特許牌’,小的這才敢光明正大出來。”
朱元璋挑眉看向陳寒:“連這種小販都愿意守規矩?”
陳寒笑而不語。
老爺子嚼著糖葫蘆,望著燈火通明的夜市,忽然長嘆一聲:“咱算是明白了——你不是在管他們,你是在讓他們自己管自己。”
陳寒點頭:“正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給他們足夠的信任和好處,他們自然會比您想象的還要用心。”
朱元璋沉默良久,忽然把竹杖往地上一頓,朗聲笑道:“好!那咱就看看,這金陵城能被他們拾掇成什么樣!”
夜風拂過,燈籠搖曳,整條街的商販仍在忙碌,卻無一人喧嘩吵鬧。
老爺子站在街心,望著這井然有序的盛景,忽然覺得,自己當年打下的江山,或許真能變得比史書上記載的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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