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同館的燈籠在夜風中搖晃,將朱標和陳寒的影子投在青磚地上,拉得細長而扭曲。館內彌漫著濃郁的龍涎香,卻掩不住角落里飄來的血腥氣——那個爪哇使者正跪伏在地,額頭抵著冰冷的地磚,官袍下擺沾滿了干涸的血跡。
“殿下……”使者抬起頭,眼眶深陷,喉結滾動著咽下一口唾沫,“陳祖義雖死,可他手下的豺狼……化整為零了。”
原來陳祖義雖然被滅了,但是還有很多股的海盜化整為零,在各國游蕩,他們國家就有四千多海盜正在肆虐,他們無力剿滅,但是有很多的家族利用海盜要挾國王。
陳寒瞇起眼睛。
使者脖頸上那道猙獰的刀疤還在滲血,顯然是倉皇逃命時留下的。
更可疑的是他腰間掛著的鯊魚牙項鏈——那分明是南洋海盜慣用的信物。
朱標指尖在案幾上輕叩,驚飛了燈罩旁的一只飛蛾。“四千海盜?”
他聲音很輕,卻讓使者渾身一顫,“爪哇水師呢?”
“水師……”使者扯開衣襟,露出胸口烙印的焦痕,“三艘戰船被焚,統領的首級……就掛在王城的椰樹上。”
他枯瘦的手指探入懷中,掏出一塊沾血的棕櫚葉,“這是海盜留給國王的‘禮單’。”
棕櫚葉展開的剎那,陳寒瞳孔微縮——葉脈間用血畫著歪扭的航線圖,標注的卻是爪哇特有的計數符號。最醒目的海灣處,密密麻麻記著潮汐時刻與箭矢數量,旁邊還畫著個猙獰的骷髏標記。
“有意思。”陳寒突然輕笑,指尖撫過葉緣的鋸齒狀刻痕,“這伙海盜里,有懂水文的人。”
使者聞言猛地抬頭,渾濁的眼里閃過一絲慌亂。朱標敏銳地捕捉到這個細節,突然俯身捏住使者的下巴:“你們使團里混進了海盜的人,對不對?”
館外突然傳來瓦片碎裂的脆響。
護衛閃電般擲出腰間匕首,寒光閃過,窗外黑影應聲倒地。
幾個護衛沖出去拖進來個五花大綁的爪哇隨從。
那人右腕紋著醒目的錨鏈刺青,正是陳祖義舊部的標記。
“看來海盜比我們著急。”陳寒用靴尖挑起俘虜的下巴,“說說看,你們老大想要什么?”
俘虜啐出一口血沫,突然用生硬的漢話獰笑:“要你們的……海圖!”
滿室俱寂。
朱標與陳寒交換了個眼神。
南洋海盜居然盯上了大明的航海圖?
使者突然撲到朱標腳下,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攥住太子袍角:“殿下明鑒!我國盛產的黑金木,燒制的炭筆永不褪色……還有火山灰調制的釉料,能讓瓷器……”
“砰!”
陳寒一腳踹翻企圖暴起的俘虜,狼牙棒抵住其咽喉:“誰告訴你們海圖在巾幗工坊?”
俘虜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個下意識的反應讓陳寒心頭劇震——海盜的情報網竟已滲透到如此地步!
朱標突然拍案而起,震得案上茶盞叮當作響:“傳信南洋!”
晨光穿透窗紙時,會同館的地磚上已鋪開巨幅南洋海圖。
陳寒用染靛的棉線串起幾枚銅錢,在滿剌加海域擺出箭矢陣型。“藍將軍的疑兵之計該收網了。”
他指尖點著環礁處,“讓海盜以為我們要打舊港,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