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撥著算盤點頭:“川商要得多,光劉記就訂了五百匹。緬甸那邊又加了三百匹‘金線錦’,說是要進貢給他們的王。”
沐晟走進賬房,手里拿著封書信。“杭州又發來二十臺織機,走的是漕運優先通道。”
劉嬸拍腿笑道:“這下好了!正愁機子不夠用呢。”
夜色漸深,工坊里依然燈火通明。新招的女工們在加班學織金線,玉恩耐心地一個個糾正手法。窗外傳來馬蹄聲,是貴州來的馬隊連夜運染料到了。
沐晟站在滇池邊,看著對岸星星點點的燈火。三個月前這里還是一片荒地,如今卻成了西南最熱鬧的所在。茶馬古道的駝鈴聲,川黔商人的吆喝聲,還有工坊里此起彼伏的織機聲,交織成最動人的樂章。
他想起父親出征前的擔憂,如今終于可以挺直腰桿回信——云南,再也不用靠朝廷接濟了。
翌日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在工坊新掛的匾額上。“西南巾幗工坊”六個大字熠熠生輝。大門一開,等候多時的客商如潮水般涌入。
劉嬸站在臺階上高聲宣布:“今日起,工坊正式承接烏斯藏、緬甸官用布料訂單!”
人群爆發出歡呼。一個川商擠到前面,寶鈔舉過頭頂:“我加訂一千匹!”
春杏剛要記錄,遠處又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貴州宣慰使的使者飛身下馬,朗聲道:“奉我家大人令,特來訂購‘苗錦’兩千匹!”
沐晟看著這熱鬧景象,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摸了摸懷中的寶鈔,硬挺的紙質讓人心安。這輕飄飄的紙張,正帶著云南的女子們,織就一片嶄新的天地。
滇池的水波蕩漾,倒映著工坊欣欣向榮的景象。
更遠處,茶馬古道的盡頭,還有無數商隊正向著昆明趕來。
……
五更鼓剛過,奉天殿前的漢白玉臺階上已經站滿了文武百官。陳寒攏著袖子站在文官隊列里,指尖摩挲著云南剛送來的奏報。薄霧中傳來凈鞭三響,朱紅色的宮門緩緩開啟。
“陛下駕到!”
朱元璋踩著龍紋靴邁上御座,眼角還帶著晨起的倦意。當值太監展開沐晟的奏章時,老皇帝打了個哈欠:“云南又催軍餉了?”
陳寒出列拱手:“稟陛下,沐晟奏報巾幗工坊開辦兩月,商稅已增三成。番商預付定金逾萬貫,緬甸、車里等地爭相供貨。”
殿內嗡地一聲炸開了鍋。戶部尚書方克勤手里的笏板差點掉在地上,他擠到前面追問:“多少?萬貫?”
“一萬兩千三百貫。”陳寒抖開奏章補充,“全是寶鈔結算。”
朱元璋身子前傾,龍袍袖口掃翻了茶盞。太監慌忙擦拭時,老皇帝已經大步走下御階,一把奪過奏章。他瞇著眼看了三遍,突然放聲大笑:“好個沐家小子!比他那死腦筋的爹強!”
兵部尚書茹瑺湊過來看,胡子翹得老高:“這數目抵得上半個衛所的年餉了。”
“何止!”方克勤掰著手指算,“云南往年還要朝廷貼補,如今反倒成了納稅大戶!”
朝堂上議論紛紛。幾個御史交頭接耳,他們還記得半年前還彈劾過女子工坊有傷風化。工部尚書鄭沂擠到陳寒身邊,壓低聲音道:“國公爺,那新式織機真這么神?”
陳寒笑而不答,從袖中取出塊孔雀藍的錦緞。陽光透過高窗照在布面上,暗紋流轉如粼粼波光。
“這是昆明工坊用傣家手藝改良的。”陳寒抖開布料,“沐晟說番商愿用等重胡椒交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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