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那時候啊,并州和冀州合在一起,是當時的大冀州!他從西往東,沿著大河,一路開鑿疏通河道,從壺口到梁山、岐山,然后是太原和太岳山南。這是并州的部分。”
“然后,他到了覃懷,大概是河內郡。再到漳水,這就入了冀州,到了魏郡了。隨后,他發現咱們冀州的地好啊!是白色軟和的土壤,應該能出上上等的田產和賦稅。但當時河沒治好,第二年又降了一等。要想地種的好,就得修河啊!”
“大禹就繼續治理,一路往北,治好了恒水、衛水,再到了大陸澤。這大陸澤啊,就是這巨鹿郡中心的大澤!也是大禹停過,記下過的地方…”
“再然后,他繼續向北,沿著大河,直到渤海郡。渤海郡北邊,幽州那會還是島夷呢!而黃河就在這里入了海…”
“等大禹治理好了冀州的河,我們冀州就慢慢開墾,變成了‘上上田’的富庶地方!所以自古以來,這冀州富饒的田土,都離不開治好的大河。為啥呢?因為種地離不開水,怕旱,又怕洪澇。河水必須治理了,聽話了,才能對莊稼好,而不是反過來害了莊稼!”
前面的話,童子們似懂非懂。但這一段話,經過了今年的旱災、田間的種地、陂塘的測繪,無論是半大小子,還是十來歲的稚子,都聽明白了,用力點著腦袋。
看到這一幕,李老漢高興的笑了,越發認真的講述道。
“大禹的時候過去太久,河道一直在變,黃河也變著位置入海。但有一直沒變的一點,那就是冀州的大河,都來自西邊的并州。這并州的河入了冀州,就有了最重要、最洶涌、也最需要治理的三條大河:那就是清河、漳水與滹沱河!”
“清河為啥重要呢?因為它的上游,通著黃河哩!黃河以前在渤海入海,現在改道到南邊青州。但還是有一條支流,往北經淇水,流入清河…只不過,黃河水里總是帶著泥沙。它到了清河,水慢下來,就會把泥沙也沉下來!所以,清河常常淤塞,要是不經常疏通它,遇到降水多的年份,它一定會發洪澇的!…”
李老漢講的這些,童子們估計只能聽個大概,但張承負是完全聽懂了。這清河是黃河在河北入海的那一段,也就是后世的“永濟渠”,能一直通到涿郡去。
而曹操攻入河北后,第一件事就是“開白溝”,把當時已經淤塞的清河打通。這樣才能保證后勤的水路糧道,一路從豫州大本營入黃河,再入冀州。只有打通這條河,他才能支撐的起十數萬大軍的北上。
“接著就是漳水。它是從并州太行山南部出來的,從魏郡流入我們巨鹿郡,再流入東北的安平國。這河從太行山下來,原本也暴躁的很,脾氣不好,到處亂沖!但秦前六國的時候,鄴城屬于魏國。魏國有個厲害的西門豹,修了漳水十二渠。十二渠一道一道的,就把漳水安撫下來,灌溉出萬頃良田…”
“這些渠修得很扎實,到現在鄴城也還在用呢!隔幾年,就要疏通加固一下,阿公我以前就是干這個的。要是沒有這些渠,魏郡的河就會經常洪澇,沿岸的田也種不了,就像滹沱河一樣!”
聽到這,張承負若有所思。漳水經魏郡鄴城向北,灌溉冀州四郡,造就了數十上百萬畝的良田。而它在下游,又分開匯入了清河與滹沱(忽駝)河。
當曹操占據了鄴城,穩固了根基后,再次以鄴城為軍糧聚集點,發動了對烏桓的遠征。這一次北征,后勤糧道就是沿著漳水,再到滹沱河。
而為了把糧道延伸到幽州,曹操又開鑿了平虜渠,把滹沱河與幽州的泒水連在一起,這才能一直打到了塞上。這一條漳水,不僅是是冀州富庶的根基,更是冀州錢糧運輸的根本要道!
“最后就是滹沱河了。它從并州太行山北部出來的,從常山郡入這巨鹿郡的北邊,再入安平國、河間郡、渤海郡…這條河啊!嗐!可兇的很哩!上游常山郡三天兩頭泛濫決口,各種淹毀農田。中游也好不到哪去。直到入了渤海郡,才算是平靜下來,灌溉出渤海郡的良田來…”
“太一神吶!要是能在常山郡的位置,修一道和漳水十二渠一樣的,滹沱十二渠…那這條河可就能變成溫順的好河,沿途也多出萬頃良田來!只可惜,以朝廷的情形,清河的疏通都做不到,更不用說建新渠了…真是可惜啊!哎!…”
篝火輕搖,拉出橘色的火光,也投出拉長的影。李老漢一聲長嘆,低下頭,臉上的火光沒入了陰影里,就像眼下的世道。冀州治河的故事,就到此戛然而止。過去未曾言盡,而新續寫的篇章,又由誰人來執筆呢?
此時此刻,張承負看著火光,看著周圍的童子們,并不知曉未來的模樣。但他很清楚,能夠執筆書寫,治理好冀州大河的人,就能真正得到冀州數百萬人的民心。然后,就此繼承大禹治水的功績,拿下大禹九鼎中,那最重的一尊冀州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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