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鞋子呢?”
杜鳶低頭看向了自己的鞋子,布料不算奢華,但十分耐用。
“這雙鞋子?這雙鞋子是我在一個鎮子上買的,好幾十文錢呢,穿著十分舒適!”
話音還沒落地,就見她腳尖一抬,帶著點賭氣的狠勁踩在杜鳶的布鞋上。
力道不算重,卻帶著十足的宣泄意味。緊接著,一聲藏著不少委屈的冷哼就砸了過來:
“哼!快滾,快滾!我不想和你這憨貨多說什么了!”
話落,炸了毛的小貓便氣沖沖地扎回自己的神廟,半分機會也沒給杜鳶,能讓他再好好順順自己的毛。
只是春水終究是春水,哪怕都這樣了,臨了,也還是在神廟前頓了頓的回頭軟了一句:
“回頭等你想通了,肯來求我了,你再在來見我!”
說罷,都進了神廟的她,又是害怕他嫌麻煩的從廟門口探出半邊身子補了一句:
“我回頭就會開一條大瀆至此,你手里有我那枚印,只要你想,任何一條江湖都能把你頃刻間送回來。”
杜鳶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布鞋,明明被踩了一腳,布面上卻半點污跡也沒有,這讓他忍不住啞然失笑。
隨即他端正了神色的拱手,語氣懇切:“杜鳶謹記在心!”
這話落進她耳里,喉頭又滾過一陣含糊的聲響,像是有話沒說盡,最終卻只含糊著攆道:
“快走,快走!我這會兒不想跟你說話!”
杜鳶依舊沒應聲,只垂手再行一禮,姿態恭謹。而后才轉身,緩緩離開了這里。
這一趟,他心里已做好了盤算,準備先去拜訪幾位故舊再說。
沒有去活字廟,因為哪兒才離開不久。
所以杜鳶去的是怡水湖,他離開此間之前,可是一直再說,要給那位老先生正兒八經的封正一遭。
——
先是以畫龍求來一場酣暢大雨,后又親手破開西南大劫——經杜鳶這兩番作為,先前干涸得見了底的怡水湖,終于漸漸泛起了盈盈水色。
連帶著湖邊的老柳樹,都重新抽出了鮮芽。
唯有那座倚在柳樹下、傍著湖水的小小神龕,往來祭拜的人卻漸漸少了,到最后竟徹底沒了蹤跡。
守在神龕旁的老人對此卻半分不惱,依舊樂呵呵地坐在柳樹蔭下,瞇著眼睛看人來人往。
在他心里,旁人能想起這座不起眼的小神龕,多半是遭了難、逢了劫;以至于什么都得求一求,試一試。
如今沒人再來叩拜,不正是說明西南的劫數早已散盡,日子正慢慢重回安穩了么?
這分明是天大的好事!
至于香火盛衰,他向來沒放在心上。有,便笑著收下這份樸實心意;沒有,也從不強求分毫。
對他而言,能看見這一方水土平安無虞,比什么香火鼎盛都更實在。
可也在這個時候,一個略有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
“老先生,近來可還好啊?”
老人心頭一驚,繼而一喜的轉頭看去,發現果然是杜鳶!
“哎呀,真是您來了啊!”
杜鳶也是呵呵一笑的說道:
“那是自然,貧道可一直記著,要給您份驚喜呢!”
說著,杜鳶便走到了老人身旁,一起站在那顆楊柳之下,看波光粼粼,和風拂面。
不久,杜鳶先開了口,語氣里帶著幾分釋然:
“西南這場劫數,總算徹底過去了。”
老人亦是點頭道:
“這些天里,老朽雖然無法離開此間,可卻也聽到了不少消息,所以,全都是您吧?”
杜鳶微微頷首:
“僥幸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