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碎玉敲冰的聲音沒讓他們慌太久,便又緩緩響起:
“無須這般惶恐。”女子的語氣稍緩,帶著幾分漫不經心,“我只是素來不喜那家伙罷了,還不至于為這點小事,給你們甩什么臉色。”
方才那話也不過隨口一提。
只是很多時候,身份懸殊到了這份上,有時哪怕只是一句無心之言,都好似山巔落石,看著輕飄飄落下,卻足叫人哀嚎一片。
是以,她素來不喜和人交流,底下人總愛過度揣摩她的心意,往往一句話能衍生出百種猜測,明明無甚深意,最后反倒惹出一堆徒增厭煩的事端。
可“不喜歡”不代表“看不透”,她特意把話說透,就是怕這兩個修士回去后私下胡思亂想。
回頭再讓杜鳶知曉了,反倒嘀咕她的不是。
兩人心頭大松,正欲謝恩,卻已然發現她說完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隨之,她又去了畫壁之處,摩挲著那條飛出了一條畫龍的崖壁。
她望著這漸漸失了生氣的崖壁,沉吟片刻。總覺得不該讓這,就這么慢慢變得死氣沉沉。念及此,她抬指,朝著崖壁輕輕一點。
隨之,天際響起一聲龍吟,那已然消散在了天幕下的畫龍,又是在席卷的風云之中頃刻成形,繼而一頭撞入了此間。
重新現在了那崖壁之上,端的是個活靈活現不說。她還在旁邊刻下了一行娟秀小字。字跡清雅如流水,卻又能在筆鋒處見萬千氣象。
上書:若遇災年,誠心叩拜,云來雨來。
臨了,她又在后面補了一句——杜鳶留。
做完了這些,她方才是眉眼彎彎如月,嘴角輕笑盈盈。
而后她輕輕踮起腳尖,在原地轉了個圈——素白的衣袂隨清風揚起,像曇花驟開,又似流云輕拂。
此刻的她沒有半分大能的威壓,反倒多了幾分少女的輕盈。
寒冬漸去,自是春水。
最后,她去了杜鳶在西南駐足的第一站——寒松山!
駐足凝望過那口曾煉出“乞活丹”的金色丹爐后,忽然心有所感的她,目光驟然投向遠方。
視線越過層層山嶺,只見一根粗麻紅繩,正牢牢拴在一位騎著驢子疾馳的華服公子身上。
初看時,她只帶著幾分好奇低語:
“居然是他親自牽的紅線?”
可轉瞬之間,她便也蹙起眉,重復起杜鳶當日的困惑:
“可為何,是拴在脖子上?”
此時驢背上的華服公子,正想勒住韁繩歇口氣,忽覺脊背一陣發涼。他忙不迭回頭去看,身后卻空無一人。正當滿心疑惑時,目光卻猛地直勾勾投向寒松山的方向。
“若水運大漲至此的話”
驟然想通某個關鍵的他,瞳孔猛地一縮,隨即瞪大了眼珠子,跟著便失聲驚呼:
“我的天呀!!!”
緊接著,他揚手狠狠拍在驢屁股上,任由驢子載著自己狂奔而去。
心頭更是不斷哀嘆:
‘世叔啊,世叔,我都說了照前輩的意思,我早該走了的,現在我可是為了你又把自己坑了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