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鳶一邊在心里飛速復盤舊日情形,一邊連忙擺手,語氣都比平時快了幾分:
“沒有沒有,只是覺得許久沒來看看你了,心里頭實在過意不去!”
“.”
那道聲音沒再接話,廟里瞬間靜了下來。只有山風穿過窗欞的輕響,伴著香爐里余煙裊裊的淡香,將這份沉默拉得有些長。
杜鳶注意到,香爐里雖然多了許多香灰,可依舊只有自己那一炷香。
而且還是沒燒下去。
那份沉默里沒有難堪,反倒像老友間無需多言的默契——藏著幾分未說透的嗔怪,也裹著一絲久別重逢的暖意。
許久過后,那聲音才是跟著響起:
“真不像是你會說的話。”
沒有說太多,但杜鳶能夠敏銳的感覺到此前那個熟悉的好友,又回來了。
一時之間,他緊繃的肩頭都跟著松了下去。
左右看了看說道:
“我以為韓家人會在這兒呢!”
空靈的聲音繼續響在杜鳶耳旁:
“我喜歡清凈,又知道你要回來,就讓他們離開了。”
杜鳶聽的心頭又是一動,不對,自己這好友好像還是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太一樣。
但細想下去,又說不上來。
最終杜鳶只能順著說道:
“原來如此。我說怎么韓家人會不天天守著你。”
聽到這里,那聲音也染上了幾分笑意,慢悠悠的飄了過來:
“千萬年來,無論是凡夫俗子,還是山上神仙,他們啊,的確是從來沒變過。”
話音頓了頓,又添了幾分似嘆似疑的輕吟:
“有些時候,我甚至都在想,究竟誰才是那個真正的‘亙古不變’。”
話到此處,那道聲音忽然沉下,褪去了先前的漫不經心,朝著杜鳶認真發問:
“所以,你還是要去儒家看看?”
那日神廟所談,人可能忘了,神卻沒有。
杜鳶點點頭:
“是,我想去此間朝廷的京都走一趟,也想以儒家的身份,再好好走一遭這天地。”
那聲音沒有如小貓一般阻攔和強調,只是愈發鄭重的道了一句:
“她想來告訴過你,我和她各自都捏著一枚極為了得的本命字吧?”
“額”杜鳶愣了愣,眼底閃過一絲意外,如實答道,“她只說過自己有,沒提過你這兒也藏著一枚。”
這回答讓那份嚴肅顯得有些難以落下,倒襯得微妙的哭笑不得。許久之后,那聲音方才是好笑道:
“罷了罷了,倒是我多想了。不繞彎子了——我就問你一句,我手里這枚本命字,你要不要?”
當日沒提這枚字,從不是藏著掖著。是怕杜鳶知道了,便因著這枚字,偏移了原本想走的路。而擾亂了本心。
如今既然他已經自己決定了要把三教都走一遭,那這枚能幫他在儒家路上多撐幾分底氣的本命字,自然該交到他手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