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顏煙聽到他的話反而平靜了下來。
“譚先生不讓告訴你,抱歉。”阿敬如實匯報,凌晨回來,快要失去意識的人,最后一句強調的就是不要讓她知道,很是嫌棄,“免得她哭,愛哭鬼,哭得人頭疼。”
“在哪?”電話那邊忽然尖銳的咄咄逼人的女聲讓阿敬握著手機的手顫抖了一下。
顏煙也被自己的聲音嚇到,不知為何,拿著手機的手一直在發抖。
阿敬堅持沒有告訴她譚凜川的消息便掛斷電話。
顏煙并不想關心譚凜川的死活,可那夜,她依然噩夢連連,一會兒是李尚遠的人尸橫遍野,一會兒是譚凜川躺在血泊之中對她怒聲吼:“你先走!”
她在夢里回望那片暗無邊際的大海,那個黑色的影子越來越小,海浪掀翻了他的游艇,他的身影瞬間淹沒在海水之中,她忽地驚醒,整個人也如同被泡在海水中,全身被汗濕透,茫然地坐了起來。
幽暗光線的臥室里,她忽聽旁邊有人嘶了一聲。
顏煙全身血液凝結,借著窗外朦朧光線,她看到床側躺了一個人,她啪嗒打開床頭的燈。
暖黃光線下,棱角分明的一張臉上,那雙深邃的雙眼正無聲地看著她。
臉色蒼白,連唇色都是蒼白的,往日的囂張跋扈此刻只剩下脆弱和疲憊:“就不能讓我先睡一覺?”
他似累似困,說完之后,又沉沉地閉上眼睛,和顏煙印象中的男人大相徑庭。
如此不期然地出現在她的床上,她太過于震驚,震驚之后目光從他蒼白疲憊的臉上,一點點往下看,他的胸前包扎著棉布,不知是因為她剛才碰到,還是他自己的問題,上面滲著血跡,裸露在外的肌膚也有著一道道的或大或小的傷口和淤青。
她想起阿敬說的他不太好的話。
傷成這樣不在醫院待著,跑到她的床上睡什么?
她想推他,讓他離開,但手在他肩膀幾厘米處,硬深深收了回來,見他毫無血色的臉上蹙著眉,大約是疼。
“譚凜川...”她輕聲叫他。
他嗯了一聲,眉心蹙得更緊。
“你回醫院,我讓阿敬送你回醫院。”
“吵死了,閉嘴。”他連額頭上都冒著冷汗,身下的床單也被汗水濕透。
顏煙懸在他上方的指尖感受到一股溫熱的氣,她探了一下他的額頭,滾燙。
這把她嚇到,再顧不得別的,“譚凜川,你必須去醫院。”
她不知道他傷有多重,不知道他不在醫院,非要回來做什么?更不知道他們昨夜到底發生了什么?
李尚遠真的死了嗎?
欺負她的那兩個男人呢?
他為什么受了傷?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重傷,且發燒,她再次說:“我叫阿敬,送你去醫院。”
他沒有睜眼,只是表情有些不耐煩,咕噥著:“不是你哭哭啼啼找我?”
很煩她,連昏迷時都煩著她,急什么?他又死不了。
顏煙才不理他,赤腳下床拿手機,給阿敬打電話。
阿敬道:“我和醫生在一樓,我現在讓醫生上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