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孤男寡女同坐一桌尷尬,同乘一車更是尷尬,仿佛空氣都有了重量,壓著人。
衛東君一上車就閉著眼睛裝睡,打算眼不見為凈,偏偏那人坐定后,也一聲不吭。
馬車里死一樣的沉默。
衛東君忍不了了,偷偷掀開一點眼皮——
卻見他合著眼,抱著胸,倚著車壁,眉宇間是怎么都消退不去的一點疲憊。
哎——
她閉上眼睛,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這斬緣人也不好當啊。
馬車疾馳,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城外的山海亭。
小小一個亭子,“山海”兩字都被風霜吹沒了,只留一個“亭”字,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等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遠遠就見天賜策馬而來。
衛東君驚詫:“這么快?”
寧方生眼里毫無意外:“看來是譚見有消息了。”
果不其然,天賜下馬的第一句話便是:“先生,譚見往通州去了。”
寧方生作出判斷:“他要走水路,沿運河往南方走,追。”
“不行。”
衛東君攔住他:“必須等陳器他們回來,否則以他的性子,只怕要急得殺人。”
天賜急得咬牙:“先生,他騎了一匹快馬,很快就會到碼頭,一上船,船一開,咱們就是想追,也追不上。”
“既然是快馬,那我們就算現在追過去,也未必能趕上。”
寧方生思忖片刻,“你先去碼頭,看他上了哪條船,再打聽一下,這船第一站停靠在哪里?我等他們人來,就到碼頭來與你匯合。”
天賜冷冷看了衛東君一眼,翻身上馬,很快便跑得沒了人影。
衛東君只當沒看到天賜剜過來的那一眼。
干什么?
連那個姓譚的都說了,衛家三小姐和陳家十二爺稱不離砣,砣不離稱。
午時一刻不到,陳器和馬住一前一后趕來匯合。
一聽譚見走水路中,陳器馬都沒下,直奔碼頭。
馬住讓雇來的趕車人,把他的馬送到陳府,自己一揚馬鞭,駕車去追十二爺。
一行人還沒趕到碼頭,遠遠就見一艘大船順流而下。
陳器翻身下馬,直接問寧方生:“怎么辦?”
寧方生:“等天賜來。”
話剛落,天賜也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鉆出來,朝河里一指。
“先生,我親眼看到他上船了,就那艘。第一站停武清,船戌時二刻能到,我們快馬加鞭的話,酉時能到。”
寧方生眉一壓:“立刻趕去武清。”
……
馬車再次疾馳。
衛東君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顛出來,甭提有多難受了。
寧方生余光掃見,開口說:“到了武清,我打算上船。”
衛東君沒想到寧方生會主動和自己說話,“上船是打算和譚見面對面問個清楚嗎?”
寧方生搖搖頭:“這人滑得像條泥鰍,你直接入他的夢。”
衛東君心怦的一跳:“可萬一他……”
“所以,咱們要想個法子,既不能打草驚蛇,又要給足他暗示,讓他今晚一定夢到向小園。”
寧方生身子往前一傾:“衛東君,正如你所說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衛東君感覺這人的眼里,隱隱帶著壓迫:“我那是隨口說的。”
“我是認真的。”
寧方生眼里的壓迫一點點淡去。
“她來求我的時候,我問她,萬一失敗了,你打算如何?你猜她怎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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