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也從衛東君的眼睛里流出來。
此刻,他們笑著說再見,卻不知再見遙遙無期,向小園直到死,也沒等來譚見為她贖身。
可窗戶是不會落淚的。
等衛東君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詭異的霧氣又大片大片地涌進來。
衛東君眼前除了白色,再看不到任何東西。
她趕緊閉上眼睛,等待著自己從夢境里墜落,不想卻等來了一只手。
那手緊緊拽住她的細腕,衛東君嚇得毛骨悚然。
還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她感覺自己被那只手用力一拽,“砰”的一聲,魂魄從窗戶里破木而出。
她踉蹌著往前沖了幾步,偏過頭去看,發現寧方生就站在她身側。
“寧方生,這,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
寧方生指指她的身后。
衛東君轉過身,呼吸一下子停住。
濃霧中,一面巨大的城墻緩緩升起,升到那高聳入云之處,左右兩邊往外延伸,再延伸,仿佛要延伸到天地的盡頭。
城墻的中心,是兩扇巨形大門。
那門猶如一張血盆大口,很是駭人,也很是熟悉。
“吱嘎——”
厚重的大門緩緩向兩邊打開。
衛東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膽戰心驚地問身旁的寧方生:“這,這是……”
“枉死城。”
衛東君一聽到這三個字,根本無法掩飾自己的語無倫次,“它,它,它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只有一種情況。”
寧方生破天荒地揚了揚嘴角:“向小園需要斬緣的人出現了。衛東君,你的運氣果然不錯。”
衛東君:“真是譚見嗎?”
寧方生目光落在那黑漆漆的門里,:“如果不是他,枉死城根本不會出現,那兩扇門根本不會打開,她也沒辦法從里面走出來。”
她?
向小園?
要出來?
衛東君聽到自己的心臟發出“咚”的一聲響。
不對啊。
她指著寧方生的胸口:“她的魂魄不是附在那簪子里嗎?”
“那就是只簪子。”
寧方生臉上沒有半點愧疚:“是我和天賜為了讓你相信有斬緣這么一回事,故意瞎編的。”
衛東君:“……”你們主仆二人可真行!
寧方生:“但這簪子是陰物,原來戴在向小園的頭上,普通人拿了不好,所以天賜才急著從陳器手里奪回來。”
衛東君:“她把簪子給你……”
寧方生:“是她給我這個斬緣人的一點報酬。”
衛東君:“……”
費這么大的勁,就這一點報酬?
你那山上、山下的大宅子哪來的?那些隨手就甩出去的銀票哪來的?
這時,一只繡花鞋跨過門檻,輕輕巧巧地落在地上。
鞋的主人穿一身月牙白衣裳,散著一頭青絲,臉上脂粉未擦,眼角有細細的皺紋。
她站在枉死城的門外,嘴角輕輕往上一勾,勾出一記微笑。
一如當年。
這笑,一下子晃了衛東君的眼。
好像眼前站著的,并不是已經死了五年的陰魂,而是活生生的人,她甚至沒有感覺到害怕,反而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方生。”
向小園還笑著:“我賭贏了。”
寧方生微微頷首后,往后挪了一大步。
衛東君不明就里,拿眼睛去看他,卻發現這人的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窄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