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要找我嗎?”
小女娘在醫館結了錢一路跑過來,呼吸還沒喘勻,“我……我剛才聽見夫郎說,要請大夫上門看診,我也可以的。”
孟晚驚訝,“你嗎?”他原本還以為是她家中祖父呢。
“我從小和祖父習醫術,十歲就在鎮上看病了,我祖父在附近城鎮也有醫館,我平日也坐診的。”小女娘眨了下眼睛,暗暗將手背過去搓袖口的干泥。
孟晚余光見了,覺得她模樣可愛,又可憐兮兮的,不免惹人憐愛,“那后天黃昏,辛苦你來趟拾春巷吧,最后一家寫著宋宅的就是我家。”總歸暫時也找不到,先叫來一個是一個。
“你真的敢用我啊?”孟晚答應了后,她反而還有些不可思議起來。
孟晚失笑道:“有什么不敢的,不是你自己說你是郎中嗎?”
小姑娘揪揪手,“可很多人見我是女娘,都不愿用我看病。”
孟晚把玩腰間墜著的玉佩,漫不經心的說:“可看病不是應該看醫術是否高明嗎?同男女又有什么關系。”
小姑娘顯然從未聽人與她說過這么一番話,先是愣了下,隨后才說:“啊?那……那好!我一定會準時上門的。”她嘴邊是壓不住的笑意與開心。
孟晚看著她連蹦帶跳的背影,囑咐了耿媽媽一句,眉眼間弧度柔和,但轉眼便對耿媽媽說:“一會兒勞媽媽回剛才那家醫館,問問那姑娘是什么底細。”
耿媽媽眼角褶皺漸深,“哥兒是個心細的,比我老婆子還強,老夫人定然也會放心。”等宋亭舟考完了會試,她也是要離京去找項先生的。
他們后來又走了兩家,果然也被人給訂下了。
這樣找郎中效率太低,耿媽媽使了點銀子問了醫館的藥童,那姑娘家的確是在鎮上開醫館的,也確實會坐診看病,她祖父便是張郎中的師兄。
如此孟晚也算放了心,在家又備了老參和治風寒的藥材。
二月十七當天,晌午孟晚就吩咐了耿媽媽盯著廚房,熱水吃食都準備上,他則讓雪生駕著車兩人到貢院門前去等人。
他們來的不算早,不乏有許多人家大清早就來等人了,馬車一輛接著一輛,竟比初八那天還要擁擠。
酉時一刻,貢院緊閉九日的大門終于打開,考生們排隊出來,各個臉色慘白、胡子拉碴。
還有十余人是被抬著出來的,其中兩個臉上蓋著白麻布,人竟然是已經不行了。只是也不知死了幾日,畢竟按貢院的規矩,哪怕是死在里頭,也得等考完試開了門后才能將尸體運出來,否則連只螞蟻也不許出貢院大門。
孟晚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緊緊盯著被抬出來那十幾人。
官兵一個個的唱名,唱到了,家眷便沖過去痛哭,趁著人還有氣,忙帶著考生去找大夫。
還有兩家撲在蓋了麻布的尸體上絕望哀鳴,親人故去,痛不欲生。
“夫郎,我看見郎君了!”
孟晚瞬間便被雪生的話喚回視線,盯著貢院大門急切的問:“哪兒呢?我怎么沒瞧見?”
雪生干脆跳下車去,“我去扶郎君過來。”
宋亭舟體魄不錯,可這么九天折騰下來,也已經是精疲力盡,腳步虛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