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冬天餓死老人并不奇怪,因為樹皮面會優先分給年輕壯勞力,然后小孩,最后才是老人。
每隔四五年,樹皮面收集不夠的年份里,老人們都是最先死亡的,族人們都已經習慣了這件事。
變化就是從死去五個老人那一年開始的。
從那以后,每年冬天族里都最少會有一個老人死亡。
明明老人前一天還顯得很有精神,第二天,就突然被做成食物,出現在族人們咀嚼的嘴里。
榆一直對這件事感到困惑。
直到某一天,她看見族人們宰殺老人的場景。
就像是宰殺一只普通的野山羊一樣。
老人的后腦勺上有一個用石頭砸出來的血洞,鮮血汨汨的從里面冒出來。
動手砸人的是族里最強壯的男人,榆記得每次吃肉的時候,他都吃得很多。
他又重重的把老人的頭砸開后,從里面掏出一團原本是白色,但沾上血后變得鮮紅的新鮮腦花。
先是自己啃了一大口,接著把腦花遞給后面的人。
榆在那些人排隊的人里面看見了自己的弟弟。
她的弟弟高興的接過最后一團腦花,毫不猶豫的塞進嘴里。
吃的滿臉陶醉。
吃著溫熱腦花的幾個族人們嘴角掛著血,臉上帶著笑。
吃完腦花以后他們又一點點將肉拆開,架火烤熟。
榆被母親發現了,母親沖過來,把她帶走到另一邊,不讓她看。
但該看的榆都看到了。
“她是被砸死的,不是餓死的對嗎?”榆的聲音在顫抖。
不止是聲音,她的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母親只能將榆的頭安慰的抱在懷里,嘆了一口氣:“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阻止他們。他們...”
母親沒有再說下去。
榆的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憤怒。
但她不知道這股憤怒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又是為了什么?
后來母親死去,榆接任了族長的位置。
這一年她十八歲,她第一次殺了人。
殺的就是族里那個最強壯的男人,男人在她接任族長的那個冬天里,手里捏著一塊石頭,再次想要去敲死一位熟睡的老人。
榆無時無刻都在盯著這個人,在男人手里的石頭還沒有敲到老人頭上時,榆的長矛就已經戳穿了男人的身體。
這是她精心打造了無數個日夜的長矛。
茅尖是一塊黑色的石頭,無比堅硬,費了她很多功夫去磨制。
但她知道,越是堅硬,磨制的時間越長,就越鋒利。
鋒利好啊。
男人的慘叫聲在洞穴里響起,驚醒了其余熟睡的族人。
樹居族只在夏天的時候才住在樹上,冬天太冷了,所以都擠在洞穴里過冬。
這個洞穴比起古猿們住的地穴,可要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