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平端起酒杯,恭敬地道:“是。”
引薦幾個人……程平沒想到,周望川徑直把自己帶到鄧相面前,“座主,這便是門生的弟子,程平。”
帶著自己的弟子拜見座主,也算本朝比較流行的一件雅事。
鄧相笑著打量程平:“朗然如明月,甚好!”又對周忘川道:“后繼有人,吾道不孤!”
鄧相雖慈和,卻鮮少給出這樣的贊譽。若說前一句還算客套,后一句則是實打實的認可。
程平趕忙行禮道謝,心里卻在苦笑,有鄧相這句話,我這是徹底上了鄧黨的船。
其實,程平對鄧相還真不排斥。這位老先生個人魅力足足的,才高八斗,本朝有名的書法家,現在市面上最流行的就是“鄧體”;詩也寫得好,雍容典雅,卻不綺靡,程平能背下他不少名句;長得也帥,年輕的時候肯定是個帥哥,現在也是個帥老頭,修眉俊眼的;最主要的,對鄧相的一些政治主張,程平頗為認同。至于其黨同伐異的行為……黨爭便是如此,沒什么理智可言。
因為鄧相的認可和周望川的引薦,鄧黨對這位年輕有為的小后生倒接納得頗快,程平一一給前輩們敬酒。
陸允明正聽陳相說正事,抬眼恰看見在鄧黨中如魚得水的程平,她正說什么,兵部侍郎被逗得哈哈大笑。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陳相問道:“這便是跟你一塊落水的程平?”
陸允明點頭:“是。”
陳相看一眼程平,點點頭,接著說事。
汴州安定下來,運河疏浚也終于進行到了汴河河段。程平又迎來了她的老師周望川。
周老師越發干瘦了,原來還似老鼠成精,如今卻只能說像老鼠干尸,然而精神卻極好,兩眼精亮。
程平恭恭敬敬地去奉迎老師,送他去拜見陸允明,然后又送他回住處。
不能免俗地,周望川也問起汴州叛亂內情還有程平與陸允明逃難的事。
程平一五一十地跟老師說了。
周望川點頭。他對宣武軍的來龍去脈、汴州與朝中的糾葛知道得比程平這初入官場的后生小子多得多,朝中事,太復雜,這也是他一直謀求外任的原因。
周望川是做慣了地方官的,又幾上幾下,對地方官吏摸得很清,“這些日子不好過吧?”
程平訕訕地抓抓耳朵,“讓您說著了。”
周望川笑道:“忍忍吧,也是歷練。”
程平也無奈地笑了:“不忍還能怎么辦?”
“以圣人的性子還有你的功績,最多做完這一任,甚或運河疏浚完,你就能離開汴州了。”
“那敢情好。”程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