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看了眼,見被店伙計推進來的冀郢面色灰白,被刑訊折磨過的雙臂雖然衣袖遮住,但能看出僵硬。
這幾日每一步發生的事,楊落讓都告訴冀郢,所以他雖然被關著,外邊的事都知道。
楊落笑了笑,沒回答。
冀郢看著這婢女,神情沒有了先前的淡然冷漠,而是有些恍惚失神。
那日被這女子狠狠折磨傷口,也被告訴了身份……
白馬鎮那位楊彤的女兒……的婢女。
“我家小姐逃出來了,沒死,還親眼看著你是怎么敷衍了事,遮掩我家夫人小姐和鄉鄰死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原來如此,那對他如此的確合情合理理當如此……
但……
“但這不是事實,他沒有讓我做過這種事。”冀郢接著說,“我是私心掩蓋了白馬鎮事,我愿意和小姐一起去官府認罪,請官府嚴查,至于其他的事,你們不能……”
楊落笑了笑:“宜春侯為你請罪自罰俸祿,真是值得,到現在了你還在維護你這位舉薦恩人。”
冀郢臉色微僵:“我不是維護他,我只是在說事實,他讓我做過的事我承認,他沒吩咐我的,你們就算用我來誣陷他,也證據不足,只會攪亂查案,反而讓真兇趁機逃脫,姑娘,我也是為你們家小姐著想……”
楊落哈哈笑了,站起來看著冀郢。
“冀大人,你竟然會為我家小姐著想?”她說,微微一挑眉,“你也知道我家小姐的真實身份吧?”
冀郢臉色僵了僵,他的確知道。
“你既然知道我家夫人和小姐的真實身份,當初面對那兩具相擁慘死的尸體,又是怎么想的?”楊落冷冷說。
話說到這里,外間傳來店伙計高聲“阿笙姑娘,點心好了,你家人來找你了——”
家人,定安公府的仆從?嗯,定安公夫婦不讓“楊小姐”出來,她這個婢女大吵大鬧要給小姐買筆墨紙硯吃的喝的,她們就把她放出來了,但也派人盯著,此時街上傳開的消息又是涉及白馬鎮的,定安公夫婦肯定嚇壞了,立刻要將她帶回去……
今日出來該做的事都做了,楊落揚聲應聲來了,向外走去。
“兇手非一般人。”冀郢在后沉聲說,“當時我查過,這些人來去有序,動作利索,馬匹健壯,兵器精良,很明顯是兵伍出身……”
“我知道。”楊落頭也不回說,“畢竟我們夫人和小姐身份非一般,一般人也不會殺她們。”
走出門,回頭淡淡一笑。
“冀大人等著看就好,這一次,被狩獵的不是我們了。”
……
……
“小姐——”
雖然在外氣度悠閑自得,但走進莫箏所在的室內,楊落扶著桌子幾乎站不穩。
“真的出現了。”
“真的有螳螂捕蟬了!”
御史李步是讓那些人安排的,但今日突然冒出的冀郢仆從,她也不知道是誰的人。
她們這一世搶先用了冀郢來投石問路。
得到了如同上一世的結果,宜春侯被懲罰。
但莫箏說,事情不會到此為止,因為畢竟那一世真有人殺了冀郢。
她們做了那一世殺冀郢的人要做的事,那,那些人這一世一定會再做點別的。
果然,拋出冀郢,引出宜春侯這只蟬,藏在后面的螳螂果然出手了。
這些人這樣做是為了什么?
是為了將白馬鎮的事了結安到宜春侯頭上?
宜春侯真不是白馬鎮的真兇?
其實冀郢說的時候楊落已經信了。
所以,是皇帝安排的嗎?冀郢說了,那些山賊兇徒是兵馬
但,皇帝竟然要對付宜春侯?那不是他現在妻子的父親嗎?他能除掉前妻,也要除掉現在妻子了?
楊落開始胡思亂想。
“別急別急。”莫箏輕聲安撫,“他們既然要指證,把罪名引到宜春侯身上,就必須一定會拿出足夠的證據。”
不管做這件事目的是什么,白馬鎮事件的真相一定會揭開給世人。
而且,這些人也藏不住了。
“宜春侯會要揪出他們,針對我的那些人,也會去查這些人,我的人也會盯著,另外……”莫箏說,說到這里挑挑眉,“我再去求繡衣都尉我的師兄幫忙。”
哪怕真是皇帝,這一次他也一拳難敵四手。
“你看,我們這次有很多人幫忙啊,這就是得道多助啊。”
楊落噗嗤被逗笑了。
這句話是這樣用的嗎?阿箏真是會自得其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