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秋正在那浮想聯翩,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一個聲音:“千秋,到了。”
他立時回過神來,抬頭一看,發現自己赫然已經停在了天豐號門前。而掌柜帶著兩個小伙計匆匆迎出來,滿臉的惶恐和戰栗,他不禁若有所思打量了三人幾眼。
昨天時間緊迫,外加擔心外人窺出端倪,謝筱筱沒來得及對他傳遞太多消息,他還不知道天豐號老早就已經出手轉賣,真正屬于南吳的人手撤得一個不剩。
可是,在越影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了上京城的情況下,他并不擔心那條隱秘戰線出問題。要是連這點料敵機先都做不到,那還是影叔嗎?
所以,眼下他就仿佛完全不知道這兒有什么貓膩似的,一派氣定神閑的架勢。
“晉……晉王殿下……”迎上來的大掌柜仿佛連牙齒都在打顫,話語中竟是帶出了幾分哭腔,“您光臨小號,可是……有什么吩咐?”
“沒什么吩咐。”蕭敬先眼皮子都沒眨一下,淡淡地說,“我是來查抄天豐號的。”
盡管猜到過這個最壞的可能性,可那大掌柜還是抱著萬分之一的僥幸,但此時聽到這話,他終于再也站不住,跌跌撞撞后退了兩步,隨即就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在地,聲淚俱下地說:“晉王殿下,小的只是這天豐號雇傭的掌柜,咸寧郡王做了些什么,小的一概不知啊!”
“誰說我今天來查抄天豐行,是為了咸寧郡王來的?”蕭敬先的眼睛再次微微瞇起,說出來的話卻如同刀子一般,“秋狩司查到,天豐行乃是南吳在我大燕上京的一處據點,不但傳遞情報,而且盈利的錢財又會流入南邊,這等資敵的行為,形同叛國!”
此話一出,甄容首先嚇了一跳。他本能地去看越千秋,卻見今天又換了那匹白雪公主作為坐騎的越九公子滿臉的若無其事,沒骨頭似的靠在小母馬的脊背上,一臉看熱鬧的戲謔。
面對鎮定的越千秋,他立時覺得剛剛乍然生出的擔憂煙消云散,就連四周圍的目光都不那么刺人了。
和甄容與越千秋相比,那個大掌柜就沒辦法鎮定了。如果說咸寧郡王謀逆,他這個給人做事的還能夠用完全不知情來搪塞,那么,天豐行一旦被證明是南吳的據點,他這個大掌柜還怎么脫罪?他扶著此時此刻顫抖不已的膝蓋,恨不得立時暈過去,卻又不敢暈過去。
早知道這樣,他就不該為了圖謀天豐號大掌柜的位子,聽人攛掇走通了咸寧郡王府的路子,把這家這些年蒸蒸日上的商號給吞了下來,現在看來,他也許是上了那位灑脫交權的前任大掌柜的大當了!
彷徨無計的大掌柜徒勞地勉力抬起頭來,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反駁蕭敬先的救星,奈何人人都閉口不言。就在這時候,他終于看到了蕭敬先身側的越千秋和甄容,登時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把心一橫就開了口。
“晉王殿下如果說我天豐號和吳朝有涉,那為何不問問您身邊那兩位公子?他們難道不是南朝使團的人嗎?”
眼見又被人賴上了,越千秋不禁很想嘆氣。可聽到這句話,他此時已經完全確定了,下頭這個遇事就想要攀咬他人,謀求自己減罪甚至于脫罪的家伙,絕對不曾經手和吳朝那邊的聯系。既然沒有這樣的顧慮,他就直起腰來,居高臨下地端詳著這家伙。
蕭敬先仿佛沒有發現四周圍無數目光都集中在越千秋和甄容身上,側頭問道:“千秋,阿容,人家讓我問你們,你們怎么說?”
越千秋伸手示意甄容先不要說話,自己策馬緩緩上前,最終竟是越過了蕭敬先,直接到了那大掌柜面前。見他雖說仍舊跪在地上,身子卻竭力挺得筆直,仿佛要顯出膽量和骨氣,他就再次身子往前傾了傾,笑吟吟地問道:“你說你不知道天豐行是什么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