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豐號帳房里,蕭敬先正看著幾個從別處抽調……又或者干脆是被抓來的帳房先生滿頭大汗地查閱厚厚賬本,當有人進來報說甄容突然離開,越千秋聲稱人是回蘭陵郡王府去了,他便無所謂地說:“阿容想是無聊了,隨他去。”
徐厚聰心中一動,可卻沒有多說什么。可是,汪靖南卻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沉聲說道:“甄容身世不明,兼且南朝使團沒剩下幾個人了,若是讓他再金蟬脫殼,晉王殿下在皇上面前難道能輕易交待?來人,傳令下去給我多多派人,務必盯死了他的行蹤!”
見汪靖南一面大聲傳話,一面竟是走出了屋子,分明是要去親自分派這么小小一樁任務,蕭敬先不禁眉頭微皺,隨即卻只聽得背后傳來了腳步聲。扭頭看到是徐厚聰,他就抬手示意對方什么都不必說。
“放心,阿容雖說和千秋脾氣不一樣,卻也是聰明孩子,不會隨隨便便亂跑的。”
蕭敬先說著微微瞇起了眼睛,又流露出往日審視人時那種似陰鶩,似偏執的神氣。
“更何況,和阿容的行蹤相比,還不如把這賬本快點清完。就目前這些留存下來的東西,看不出天豐號和南朝有半點關系。要是全都清完了還是如此,那么汪大人恐怕要想一想,如何對皇上交待。要知道,咸寧郡王才剛買下這兒沒幾天,就鬧出了南朝據點風波,讓他這個皇子臉往哪兒擱?就算說他謀逆叛亂,也比說他里通南朝有說服力!”
剛剛緊急吩咐了下頭人,此時回轉來的汪靖南正好走到屋子門外,聽到蕭敬先的這聲音,他頓時緊緊捏住了拳頭,心中氣恨交加。
天豐號這邊,秋狩司何止盯了一天兩天,本待在此次南朝使團來臨之際將其一網打盡,誰知道竟然出現了種種變故,甚至連他早先想好的一招都根本沒有用上。
現如今此地分明已經成了空殼子,秋狩司之前派在這兒的哨探就仿佛聾子瞎子一般,根本不知道這里突然賣給了咸寧郡王,這不可能是因為對甄容泄漏消息所致,因為甄容的行蹤全都在他們監視之中。哪怕那一日其單獨在上京城中活動也是如此。
除非在上京城中,還有人配合南朝使團,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天豐號中要緊的賬本和人全都轉移走,同時還把這一整個偌大的商號轉給咸寧郡王,套取了一大筆錢。
一定是蕭敬先為了給秋狩司下套,于是不惜叛國,這才讓天豐號早有準備!
如今天豐號這邊已經很可能不會有進展,只能賭一賭在甄容身上打開突破口!只要能說動這個在南朝使團形同棄子的家伙,把蕭敬先和南朝勾結的把柄宣揚得人盡皆知,哪怕是皇帝,也不能靠著權勢再強壓。
至少,之前被蕭敬先清洗過卻敢怒不敢言的北燕權貴都會跳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