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封信最終寫完,他終于忍不住說道:“爹,這是不是風險太大了?”
“如果你覺得沒了我,你和幾個弟弟還能夠穩如泰山,那么你就扣下這封信。”
這短短二三十個字,汪靖南說得異常吃力,而看到汪楓還在猶豫,他就一字一句地繼續說:“你別忘了皇上登基這十幾年來,多少親王郡王的王爵承襲都斷了,更何況汪家根本算不上是一等一的門庭?”
額頭滲出滾滾汗珠,當了十余年秋狩司正使,外人眼中一直都是天子信臣的汪靖南,此時卻是臉色猙獰:“皇上即位十幾年,朝堂上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只要他一句話,人頭滾滾落地,就和這次一樣。任憑你天大的功勛,只要觸怒了他,丟官去職都是輕的。而蕭敬先就是他手中最利,也是最瘋狂的一把刀。”
“這把刀現在只是雪藏一時而已,若是不想重蹈此番那幾家被連根拔起的覆轍,不趁著皇上不在上京鏟除蕭敬先,然后奉一位皇子登基,這上京永遠都是皇上一句話就能生殺予奪!”
見父親拼盡全力說完這話,隨即竟是腦袋一歪,汪楓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等到試過鼻息,確定人只是耗力太過昏死了過去,他這才如釋重負。思量再三,他終究不敢不聽父親的話,將那信箋裝入信封之后封口,隨即就慌忙喬裝打扮出了家門。
當他悄然出門又悄然回到家門之后不多久,他自以為非常隱秘的行蹤,就最終傳到了蕭敬先耳中。而蕭敬先當著越千秋和甄容的面聽了稟報,就讓那人退了下去。
“我這一刀刺下去,重傷了汪靖南卻又沒殺他,他這后半生卻只能躺在床上度過。汪楓雖說比起上京其他年輕一代來還算成器,可終究比起他這個老狐貍差遠了,其他那幾個兒子更不像話。所以,哪怕是為了兒子著想,面對這么好的機會,汪靖南再不拼一拼賭一賭,難不成看著汪家敗落?”
他絲毫不介懷當著兩個南朝少年的面算計同為大燕的同僚,見越千秋一臉的無所謂,反倒是甄容全神貫注地聽著自己的話,他就笑吟吟地說道:“千秋,你之前用你師父的名義騙了我一場,如今到了這份上,該讓我見他一面了吧?”
越千秋非常警惕地反問道:“你先說要干嘛?”
“當然是商量接下來怎么溜之大吉的問題。”蕭敬先再次微微瞇起眼睛,卻是掃了甄容一眼,“阿容,就算有蕭長珙要招攬你,你不做出一點功績,他也護不住你,所以接下來你也得做點事情。臨走之前,我們好好配合,大鬧一場!”
哪怕之前艱難做出了抉擇,甄容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越千秋。見越千秋同樣朝自己看了過來,還咧嘴笑了笑,卻沒有響應蕭敬先,他不得不沉聲問道:“晉王殿下打算怎么做?”
“任由他們把事情鬧大,我們則趁機金蟬脫殼。”
直到聽了這句話,越千秋才懶洋洋地說:“我不知道師父在哪,所以也沒辦法通知他。但是,師父應該是會來見我的,你要見他,那就只能耐心等一等,這兩天總會見到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