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且慢!且聽奴才一言!”
葉克書冷眼旁觀了許久,此時卻不得不出面說話了。
佟國蔭可不是一般的漢軍甲喇章京,他是佟家人,是后來號稱佟佳氏的子弟。
雖然時至滿韃子崇德四年,佟養真、佟養性兩兄弟已經死了,但他們遺留下來的佟佳氏的地位,在滿清高層之中,可比馬氏兄弟、石氏兄弟還要高一些呢。
馬光遠兄弟和石天柱固然不能輕動,可是佟國蔭這個看起來地位不高的甲喇章京卻也同樣不能不請旨意,就這么直接給殺了。
葉克書叫停了豪格的舉動,接著對他說道:“王爺,這個佟國蔭茍且偷生在前,擾亂軍心在后,的確罪該萬死,殺之固不足惜。
“可是他畢竟是鑲白旗漢軍一個甲喇章京,其祖父輩佟養真、佟豐年皆有功于先汗,莫不如將之打入囚車,遣人押回盛京,由我皇上明正典刑為上。”
豪格一聽,眼珠子一轉,當即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暫留他性命,今夜即打入囚車,押回盛京,由我汗阿瑪處斷吧。”
說完了這些話,豪格扭頭看了看一直沒有說話的拜音圖,對他說道:“你是本旗佐管大臣,這個事情就交給你了。既然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左右本王也要派人回盛京,去向汗阿瑪請示大軍行止,莫不如就由你一并辦了吧。”
在場的眾人之中,除了豪格之外,拜音圖的地位最為特殊。
他是奴兒哈赤一個同父異母弟弟的兒子,也是滿清宗室的一員,算是紅帶子。
這樣的宗室遠親,反倒更得黃臺吉的信任,也因此更得豪格的信任與尊重。
眼下松錦軍前這么個復雜的局面,的確需要有一個老成持重又得黃臺吉信任的人,趕回去解釋一番。
豪格有了這個決斷之后,其他人也都無話可說。
馬光遠馬光暉兄弟心里有些不滿,可也不敢有絲毫的流露。
而且他們也都知道,只要把事情捅到了黃臺吉那里去,以他們對黃臺吉的了解,還有黃臺吉對他們的信重,他們是不可能被拿出去用來交換多鐸的。
然而豪格當時的那片刻猶豫,卻又叫他們的心里極不舒服,自己在大清國混到了如今這這樣的高位卻依然朝不保夕,心里自然很不是滋味。
至于佟國蔭,在聽了豪格的處斷之后,忙不迭地叩頭趕緊謝恩了。
佟國蔭也自知有罪,鑲白旗的主子爺們被俘了,石廷柱父子死了,而他卻成了俘虜,還被活著放出了松山城,他自己豈能沒罪?
但是他也很有信心,只要他自己活著回到了盛京城,那么以佟家在滿韃子上層盤根錯節的姻親關系,應當能夠救下他的一條小命。
只有豪格手底下的第一猛將鰲拜,聽了葉克書和稀泥的建議,聽了豪格看起來大公無私但實際上不敢當擔的處斷之后,心中暗自嘆息。
當天夜里,松山城外的滿韃子大營里一直忙個不停。
拜音圖奉命,帶著一隊人馬押著佟國蔭連夜北上,過了小凌河,一路往東北去了。
馬光遠馬光暉兄弟抱著將功贖罪的打算,集中了松錦軍前的所有重炮,緊鑼密鼓做著第二天猛攻松山城的準備。
英俄爾岱則留下了鑲白旗漢軍金玉和率部繼續駐扎在松山南門甕城之外,而他自己則與石天柱帶著鑲白旗漢軍其他牛錄,移營到了松山城里數里外豪格他們駐扎的大營外圍,預備著第二天與鑲黃旗漢軍一同,猛攻松山城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