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國之威不可墜。
武將打仗只要顧著自己麾下軍卒就行,文官考慮的可就多了,大國威名,百姓向背,兩國大勢……
對于彭政來說,要送回東境的菩提子已經送去,任務已經完成,帶麾下軍卒回歸秦地,再多帶些歸順軍卒回歸,就是大功。
可龔祭學則不同。
他是因為梁原域中局勢變幻而來,代表大秦跟不少勢力都簽訂了盟約。
此時要是狼狽而歸,墜了大秦國威,讓那些同盟各方反復,這一趟豈不是白來了?
甚至回到鄭陽郡還會有站著不腰疼的言官彈劾他。
所以,龔祭學要的是體面。
軍帳之中,趙闊為難的看向張遠。
龔宇正此時也已經明白過來張遠的心思。
這位在廬陽府有義薄云天之名的武衛衙門代校尉,對官場之道很是熟稔。
此時此地,有些話從趙闊口中說出,就不那么尖銳。
“兄弟們的命是命,大秦威嚴也不能丟。”張遠終于說出自己的意見。
張遠的話,聽著像和稀泥。
如果說這話的是彭政,是龔祭學,是趙闊,此時恐怕已經引來其他人的輕視。
但張遠這樣說,彭政想的是,張遠必然有把握應對明堂寺追兵;龔祭學想的是張遠看來是在支持自己了,會做人。
至于趙闊,想的是,張遠說的真有道理。
“大軍在后,越是要沉著冷靜,從此地往邊關的兩千里地,對彭世子你和這一千軍卒來說,是身心磨礪。”
張遠的話語,讓彭政面色凝重。
張遠再看向龔宇正,再次開口:“祭學大人,大秦的威名靠的可不是行軍快慢。”
“若是這千軍真被追上,傷亡慘重,甚至死傷殆盡,那什么威名都丟盡了。”
張遠的面上神色越發平靜:“大秦的威名,一向都在刀鋒所至,軍伍所踏之處。”
龔祭學面色變幻,目光落在軍帳的地圖上。
深吸一口氣,龔祭學雙目之中透出精亮神光:“我請調西北軍出關三百里,以勢壓梁原域。”
“再請我大秦安排宗師境到邊關接應。”
抬頭看向彭政,龔祭學沉聲道:“彭世子,如此安排,可夠?”
彭政沉吟,許久之后方才抱拳,朗聲開口:“諾。”
趙闊愣在原地,完全不明白為何會是這樣的結果。
看龔祭學去寫信,彭政去安排軍卒,張遠伸手拍拍趙闊肩膀。
“趙兄弟,你現在是我大秦的軍將了啊。”
“大秦,有橫壓四國三域之軍,有可敵四國三域之宗師。”
“你,不是一個人。”
看著張遠走出大帳,趙闊依然神色迷茫,喃喃低語:“我,不是一個人,不是一個人,不是人……”
一千余秦軍前行五百里,后方傳來訊息,明堂寺僧兵裹挾梁原域中幾方勢力,增兵到一萬,已經至一千八百里外。
軍卒雖然慌亂,但領軍的彭政不驕不躁,大秦從五品文官,祭學龔宇正還有清閑時間登山,賦詩一首。
大軍前行一千里,后方追兵至八百里外。
軍卒之中那些歸附的梁原域僧兵,山匪,都心生恐懼,可領軍前行的彭世子,龔祭學絲毫不懼。
再行三百里,大秦有訊息傳來。
大秦西北軍五萬軍出關。
大秦武道宗師,真武堂供奉,宗師徐介,已到邊關。
原北燕鎮北軍鎮守使,現大秦固北伯,北原軍統領肖仁光,領三萬戰騎,進襲梁原域兩千里,與西北軍成犄角之勢,坐等大秦一千軍卒回歸。
這一刻,趙闊終于明白張遠跟他說的話。
大秦能有今日之威,是因為大秦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
為他們這千余歸附之軍,大秦出動近十萬大軍,出動宗師境強者。
此等威勢,讓梁原域一時噤聲,讓所有歸附之軍,心潮澎湃。
“特奶奶的,老子這條命,怕是真要賣給大秦了。”
拖家帶口,拉扯幾大車財貨的姚大善人看著前方歡呼的軍卒,低聲輕語。
“嗚——”
號角聲響起。
有敵進襲,大軍急速前行的號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