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入宅所見,說居于蓬屋、臥于藁草、食于陋器,自罰意切,見臣至,言辭甚悲,并具表以謝。”
說話間,高力士便取出張說的謝表兩手呈獻于上。
圣人接過這謝表瀏覽一番,臉上神情也略有變幻,過了一會兒才嘆息道:“觀其行文,情深意切。察其行事,卻又不失乖張。若真恭謹自守,言行不失,又何至此日?而今此態,是當真深悟前非、克己守正,還是驚怯懼禍、久后復故?”
高力士本來也準備了要為張說進言一番,可是在想到銅匭投書一事之后,他還是決定暫且不作表態,而是先說道:“臣方才歸宮之時,遇門下諫議大夫韋見素,告臣一事,有員自陳乃燕公門下庶孫,投書銅匭欲達天聽。”
“竟有此事?張家人近來還真是智謀用盡、諸多弄事,唯恐禍殃難消!”
圣人聽到這話后頓時皺起了眉頭,今早朝堂上張家先有老的血濺朝堂,入夜后又有小的投書滋擾,這不免讓他感到厭煩起來。
“臣今日往視燕公,亦未聞此節,想燕公應是不知。又聽韋大夫告此徒言其投書是為狀告家人,所以才取來進呈圣人。”
高力士聞言后連忙又稍作解釋道,這也是他感到奇怪的一點。
“狀告家人?”
圣人聞聽此言頓時便也面露疑色,擺手示意將封存匭書的書匣送上來,由中翻找出張氏子所投匭書展開一瞧,臉色卻又陡地一沉,接著便揮臂將這匭書摔在了地上。
高力士見狀頓時也變得有些緊張,又俯身將這匭書撿起,卻發現并不是什么告狀的文書,上面只寫了一行話:民有良計求獻于上,以紓軍國所困,兼乞恕民大父燕公。
“這、這,韋大夫言……”
看到匭書上的內容,高力士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這與他從韋見素口中所聽說的情況可是大不相同,讓他一時間也有些不知道該要如何奏于圣人。
“此狂徒而今何在?”
圣人眉頭深皺,口中沉聲發問道。
“韋大夫奏已被門下左拾遺姚閎引往御史臺鞫問。”
聽到這話后,圣人臉色越發的不悅,語氣都變得有些危險:“事未及上,言未及下,涉事之人便先發落,匭事應當如此處置嗎?”
殿中包括高力士在內的一干侍員們聽到圣人隱含怒氣的問話,紛紛垂下頭去噤若寒蟬。雖然說往常圣人對于銅匭事宜也沒有太過上心,只讓相關有司酌情處理,但不意味著有司就可以任意妄為。
“今日中書門下誰人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