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孟寅話音剛落,現場頓時響起了一片噓聲,更有人不客氣的笑罵道:“小子奸猾!即便不是侍臣,方才輿駕出入盛況無見?為何不能擬成聯句?難道過往成詩,盡是親身經歷、耳目所見?”
杜孟寅聽到這些調侃嘲諷聲,心中自是有苦難言。上午圣駕入此時,他們一眾新科進士都被堵在慈恩寺中出不來,自然無緣得見。
尤其張岱這詩作畫面感極強,使人誦來便自覺一副輿駕盛壯的畫面就在眼前,哪怕他也親臨其境、耳聞目睹,也沒有能夠勝之的才情與信心。
眼下賀蘭進明已經自嘆弗如,而他若也甘拜下風的話,此番探花行免不了就要空手而歸,此時曲江周邊起碼有數萬群眾游賞玩樂,一旦發生這樣的情況,他們自然要淪為笑柄。
盡管自知這理由很牽強,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堅持下去,希望能夠更換一個勝算大一些的詩題。
張岱對此倒也并不深作計較,抬手示意周遭眾人不要再作喧嘩,旋即便又笑語說道:“輿駕盛況,杜郎無緣細睹,那這曲江春景,想必是歷歷在目,便且以此為題,你意下如何?”
杜孟寅聞聽此言,心情略感輕松,當即便開口說道:“張協律已有前作佳篇以示眾,此題便且由在下先著筆獻丑如何?”
張岱對此自無不可,這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對和要挑戰的是怎樣的存在,說是獻丑那就是真的獻丑,他又何必阻攔呢。
“千頃碧波似鏡平,垂天映日江水清。堤外杏園春色暖,飛花蝶舞伴鶯聲。”
杜孟寅提筆疾書,很快便寫成一篇描寫曲江春色的七言絕句。他參加這樣的聚會宴游,當然也要準備一兩首詩作與同年們唱酬盡興。
曲江春景本來就是一個非常應景的詩題,類似的題材他自然也有所準備。所以當張岱提出這一命題的時候,他當即便心緒大定,從容的寫出這早就準備好的詩篇。
這也是他日常習擬得意之作,就連家中親長們都夸贊此詩頗有宋之問余韻,可以拿出以見世人也不必怯場。就算張岱有同題詩作,彼此也能辨一個各有千秋,他總不至于一無是處。
“張郎大意了,不應作此尋常之題。這杜某早有認真雕琢的詩作準備,此番怕是不好痛快勝之。”
大唐是一個詩歌的國都,尋常百姓就算沒有擬寫章句的才情,但耳濡目染之下也都擁有一定的鑒賞能力,當見到杜孟寅這一篇絕句時,也都不由得承認確是具有一定的水平。
聽到周圍看客們私語議論聲,杜孟寅也是不由得面露喜色,今天這一場較量對他而言可不只是能否成功探得杏花,更是要一雪數年前被奪京兆府解頭的前恥!
他直接將筆遞向張岱,口中笑語說道:“恭待張協律賜教!”
張岱也不推脫,接過筆來便在紙上揮毫書寫起來:“翠黛紅妝畫鹢中,共驚云色帶微風。簫管曲長吹未盡,花南水北雨濛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