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羽衣曲》整體曲調節奏比較舒緩,白居易詩云“出郭已行十五里,唯消一曲慢霓裳”,一個“慢”字將這舞曲的節奏特征略作總結。
這種舒緩的曲調節奏大抵也能反映出唐玄宗晚年荒怠政務、耽于享樂的性格特征,而《霓裳羽衣曲》的前奏散序部分則尤其的給人一種虛幻縹緲、出玄入仙的奇妙藝術體驗。
又是白居易詩云“曲愛霓裳未拍時”,這位老先生是真的喜愛《霓裳羽衣曲》,屢屢以詩誦之。后世霓裳曲之所以名氣那么大,白居易可謂居功不淺,用詩辭的風雅沖散掉不少扒灰的可恥底色。
張岱在指導編曲的時候,也充分吸收借鑒了白居易詩中所描寫的那些《霓裳羽衣曲》的藝術特征。后世人在做相關研究的時候,怕是免不了要有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疑惑,當然前提是這個時代當中的白居易還能創作出相關的作品。
眼下這還未命名為《霓裳》的樂曲,樂官們按照張岱的要求翻新出了好幾種不同的風格。而原本的《婆羅門曲》本身就體系頗繁,翻新的難度也是非常的大,眾人也都被這一首曲子搞得有些欲仙欲死。
為了能夠便于壽王對《婆羅門曲》的了解,張岱便讓人首先演奏一遍節奏舒緩的慢版本,也是他感覺最接近歷史上《霓裳》曲的版本。
這一版《婆羅門曲》雖然節奏舒緩,但并不意味著變化就少,曲子本身豐富多變,最直觀的體現就是參與演奏的樂器多,大凡當下常用的樂器,金石絲竹幾乎都有應用其中。
這么多的樂器融匯在一部樂曲當中,本身就非常的困難,而且還要彼此融為一體、要求相得益彰,還不能通過加快節奏來掩蓋不同樂器之間天生的音色、風格等各方面的差異,難度無疑是更增數倍。
不過太常寺和內外教坊本身就集結了這個時代最為出色的一批曲樂人才,而盛唐又是古代聲色藝術發展的一個巔峰,在一眾樂官們抓耳撓腮、不眠不休的勤奮努力之下,總算也是勉強達到了張岱的要求,呈現出來的樂曲效果也是非凡。
隨著樂曲演奏起來,壽王固然是滿臉的期待,一同坐在臺下欣賞曲樂的宋璟之孫宋卓頓時也是眼光驟亮。
張岱見他神情如此,便也輕聲笑問道:“宋郎覺此曲風如何?”
宋卓聞聲卻只是微微頷首,無暇回答張岱的問題,旋即便又專注傾聽欣賞著優美的樂曲。
這一首樂曲的散序部分是編曲的精華,充分呈現出各種各種樂器、各種曲風的交融,對于精通樂理的人而言,也能由衷感受到非常豐富的變化。
壽王雖然年紀不大,但其出身皇家,長期寄養在伯父寧王家里,寧王本身就有著非凡的音樂造詣,而且還擔任了數年太常卿,對于壽王的教育也是非常上心。
因此壽王小小年紀也已經有了一定的音樂素養,欣賞曲樂不成問題。聽著這首婉轉悅耳又充滿異域風情的樂曲,小臉上滿是興奮的神情,大概已經在暢想將此進獻、深受喜愛的情景。
一旁的宋卓顯然也是精通樂理,一臉陶醉與享受,除此樂曲之外,耳邊全然不聞別聲。
直到散序部分戛然而止,他兩眼才又再次有了焦點,但卻一臉的惋惜:“曲只至此?是不是短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