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大曲散序部分,尚有中序與破還未及演。”
聽到張岱這么說,宋卓才又連忙松了一口氣,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此曲前所未聞,還道只是一篇雜曲。佳境入深,何不速演?”
張岱聞言后便也微微一笑,旋即便向舞臺上略一揮手,樂師們便又開始繼續演奏。
曲調進入中序部分,節奏較之前明顯加快許多,并有四名舞姬登上臺去開始作舞且歌,歌舞聲色的表演無疑較之前單獨的曲樂表演更加豐富,但臺下欣賞的宋卓卻微微皺起了眉頭,神態不再像剛才那樣陶醉專注,也有余暇跟張岱交流。
“似乎亂了一些,舞似《白纻》又夾胡旋,樂曲稍躁,鼓壓調聲……”
宋卓一連點出數個缺點,旋即才又意識到自己只是一個觀眾看客,連忙又找補道:“此諸類搭配亦善,只是前奏散序器樂編排實在太過驚艷,有此珠玉在前,后著若只尚可,無疑大負期待。”
張岱聞言后便點點頭,開口回答道:“宋郎此評確是公允,前篇集聚內外樂官巧思妙想、凡諸變化交融皆能引人入勝。中段需以舞樂相協,但太常群伶并內外教坊終究還是技差一籌,舞不能艷,曲不能調,難免大為失色……”
《霓裳羽衣曲》能夠成為盛唐舞樂之典范,就在于方方面面都達到了極致。
張岱在太常寺和內外教坊中固然能夠找到最頂尖的樂人,但最出色的舞姬卻都集中在宜春院當中。
她們的活動范圍限制得比皇帝的嬪妃們還要嚴格,張岱一個外臣自然難能頻繁接觸到,即便通過樂官轉達一下自己的創作理念,但終究不比當面交流來得直接。
更何況張岱各種細節上的要求太多,是一個非常難纏的甲方,而宜春院本身表演任務就非常繁重,再加上她們也不歸太常寺管。
一開始或還想隨手幫一下忙,給張岱這個聲名鵲起的少俊詞人一個面子,但隨著張岱提出的創作內容越來越刁鉆苛刻,她們多多少少也開始不耐煩,于是便漸漸的流于敷衍,使得這舞樂搭配的部分明顯遜于前篇。
而后續入破之后需要舞者有著更加驚艷的表現力,則就越發難以進行下去,至今都還沒有編成。
宋卓聽到這個緣故,也不由得長嘆一聲,旋即便有說道:“張侍御指導眾人造成此曲,足見才趣高揚、領袖于世。只可惜困于人事規矩,事情不能臻至圓滿,或許是今人無福罷,可惜、可惜了!”
張岱聞言后便也嘆息一聲,但他心內所想卻與宋卓截然不容,這樂曲真正編好后,今人才是真正的無福了!
當然,這是說的原本的歷史上,至于如今張岱也在諸多嘗試期望能夠避免生靈涂炭。而對藝術的追求倒也與此并不相悖,他把這還未完成的樂曲呈現在壽王面前,也是想要借助一下惠妃在內宮中的力量來協調完成。
至于未來當今圣人還有沒有機會改變創作這樣一部著名的舞樂,那還在兩可之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