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她對男友比劃說,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拋棄這個孩子。
絕對不會。
她絕對不會讓櫻子變成一個沒有家的孩子。
男友很生氣,單方面辱罵她一頓,說她是個白癡、傻子、賣y女。小泉瑞葉會讀唇語,她知道男友說了什么,卻假裝沒聽見。
兩人的感情終于出現了裂痕。
男友或許是膩歪了,亦或者是嫌棄小泉瑞葉不如生孩子前有情趣,他開始夜不歸宿,經常玩到凌晨才回家呼呼大睡。
小泉瑞葉一直默默忍受著,她不想讓女兒沒有父親,也習慣了家里有一個男人遮風擋雨——那些災后失去丈夫和父親的孤寡母女,全都被黑道團伙一個個找上門,要么被送去大城市當陪酒女,要么就成了免費的勞動力。
直至某天,土屋先生帶人找上門來,要求用她的女兒抵債。
這時,小泉瑞葉才知道,原來男友一直在外面喝酒賭博,已然債臺高筑,欠下的錢她一輩子都還不清。
土屋先生打了個響指,下屬像拖狗一樣,把男友拖到她的面前。
昔日的情人渾身是傷,滿臉是血,五官一片淤青,完全看不出當初的柔情。
小泉瑞葉嚇得兩腿發抖,跪在地上,雙手合十,搓著手掌,懇求土屋先生放她們一馬——她愿意下半生努力還錢,絕對不會逃債!
土屋先生沒答應,他給了小泉瑞葉兩個選擇:
第一,給他暖床,等他玩膩了之后,就去東京陪酒賺錢;
第二,用女兒或者男友抵債,有些大戶人家喜歡童養媳,男友的器官也能賣不少錢。
小泉瑞葉選擇了前者。
這一次,居民們沒有袖手旁觀,他們想要阻止,卻被土屋先生的手下打倒在地。
伊藤麻友站在人群中,望著小泉姐被拽住頭發拖走,兩人隔著人群四目相對——小泉姐流著眼淚,擠出小臉,單手比出了‘大丈夫’的手勢。
后來,小泉瑞葉才發現,那并非是一個選擇。
等她遍體鱗傷地走出土屋家時,男友和女兒已經被運上了渡輪。伊藤麻友趕來通知,卻被父親捂住了嘴。大家都知道她聽不到聲音,卻依舊沉默了下來。
小泉瑞葉讀懂了唇語,她衣衫不整,跌跌撞撞地跑向港口,船已經開走了。她沿著海岸線,繼續向前跑,一直跑上山崖,站在那座燈塔邊,才眺望見渡輪出現在海平線。
這一刻,她迎著燃燒著的夕陽,雙手放在嘴邊,縱聲吶喊:
“櫻——子——”
“櫻——子——”
“櫻——子——”
沒人知道她是怎么學的發音,也沒人知道她練了多少遍。那天出海的漁民,都聽到了來自母親的吶喊。
她呼喚著自己的女兒,一聲又一聲,一遍又一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