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學電視劇里的那樣,靠著一把菜刀從街頭砍到街尾,把所有人砍趴下后,慢悠悠點一根煙,踩著老板的腦袋讓其還錢。
然而,當魚販子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想到還躺在醫院病床上的母親,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打又打不過硬茬子,欺負弱小又狠不下心,干壞事又沒膽子,那就做點苦力活吧!
他去碼頭卸貨,去工地搬磚,去餐館洗盤子,最后再找朋友們借一點,這才勉強湊齊住院費。
交完錢后,他沒敢回病院看母親,而是坐在醫院大門臺階上,撿了根煙屁股,抽著煙發呆。
要是他能早點工作就好了。
努力攢一點錢,現在也不至于沒錢治病。
碼頭工老板是個好人,正式職工要取媳婦,老板直接送了厚厚的禮金;工地包工頭也是個好人,正式職工摔斷了腿,老板全額賠付醫藥費,還親自去醫院看望;餐館老板也是個好人,正式職工家里出喪事,老板讓員工帶薪休假……就連同事們也是好人,有誰出了事,大家會一起籌款,互相鼓勵,讓對方加油站起來,努力撐起一個家。
但他只是臨時工。
而且還是街上有名的混子。
老板們不克扣他工資就不錯了,怎么可能還給他發補貼?他跟同事們也談不上什么交情,就算死在外面了,同事們也不會關心。
他總算想明白了,自己前半生一直在逃避責任。眼下他退無可退,卻發現自己的肩膀根本扛不起這么重的擔子。
要不算了吧。
放棄吧。
反正老媽也不想治了。
與其在化療中痛苦地掙扎兩年,還不如早點解脫。
說什么「以后要想辦法自己生活」,如果他只有一個人,肯定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吧?完全不用為這種事情操心啊……他想著想著,決定活到四十歲就去死,免遭病痛折磨,無事一身輕松。
他就是在這時候遇到風間拓齋的。
合子給風間輝吾寫了一封信,拜托素未謀面的風間輝吾幫忙,把走上邪路的兒子拉回正軌——合子不怕死,她只怕自己死后,兒子沒辦法獨自生活。
風間輝吾是風間拓齋的父親,早年間跟他的父親是同窗,兩人在同一警校訓練,據說是至交好友。
父親曾經跟合子說,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家里遇到什么難處,就寄信給風間家,風間輝吾一定會幫忙。
然而,合子的信寄到風間家時,風間輝吾早已去世多年,
風間拓齋收到了信,讀完之后,親自詢問母親,確認父親真的有這么一位好友,便請了個長假,坐車來找渡邊家,一路尋至醫院,跟合子見了面,傾聽了對方的訴求,承諾一定會幫忙,下樓離開時,正好碰見他坐在臺階上抽煙。
“你就是渡邊俊?”
“滾開。”
他當時煩得很,沒搭理風間拓齋。
沒想到風間拓齋直接出示警官證,訊問他最近有無參與違法活動。他一下慌了神,以為是兄弟催債的事情被條子抓到了把柄,連忙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風間拓齋沒有多問,轉身離開。
他當時松了口氣,全然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風間拓齋聯系當地警署,要求協同辦案,帶人把當地暴力團伙摸了個遍,順帶差清楚他最近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