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木寬之曾說過:「京都是日本的國中之國」。
從公元794年桓武天皇遷都平安京(即京都),到1868年明治天皇遷都東京,在這一千多年間,京都一直是日本的首都,是日本皇室、公卿貴族等的聚居之地,長期以來都是日本的政治中心。
如果將日本各地擬人化,那么京都就是日本真正的千年貴族,與普通意義上的‘日本’有截然不同的文化基因。
或許再過幾十年,京都的影響力逐漸消退,成為形同天皇的吉祥物。但在1991年,京都依舊是各大財閥貴族的故土,不少家族的‘本家’都在京都,年事已高的族老會在京都頤養天年。
每逢重大節假,后輩們都會返回本家,家族內部重大決策同樣也是由本家下令。
如果家族出現重大危機,亦或者是嫡系遇到解決不了的難題,同樣會返回京都,尋求家主或族老的幫助。
正如眼下,京都御所南部,私人宅邸的大堂內,九條唯跪坐在席位上。
她身穿簡練的白襯衫和黑西褲,長發束起,脊背挺直,神態端莊,膝蓋陷在西陣織金襕上,經年累月的跪拜讓金線磨出細絨,似歷史剝落的鱗片。
正廳中央擺放著一方供臺,上面篆刻著九條家的家紋。
“睦大人到了。”
門后小姓輕聲提醒道。
九條唯站起身,站在門側迎接家主。
按照家規,女眷都是要跪坐在門側迎接。但她早在離家之前,就以膝蓋不適為由,站立迎客,直至客人跪坐后,她才會落座。
檐角響起風鈴聲,門廊隱約有腳步聲傳來。
九條唯猶豫片刻,緩緩跪坐在門側。等到小姓拉開滑軌門,她微微低頭致意:“父親大人。”
“啊。”
來者身穿紋付羽織,面容蒼老,目光矍鑠,正是當代家主九條睦。
他站在門口,看到這一幕,駐足片刻,輕嘆了一聲,在茶桌另一側落座。
小姓取來碳爐,九條睦親手沏茶。直至水開茶落,兩人啜飲一口,九條睦這才開口,詢問女兒找他有什么事。
九條唯來之前就已經打好了腹稿,先按規矩客套幾句,表達對父親的思念之情,隨后才切入正題,選能說的說了。
……
伏見鹿在臨走前,給佐竹玄打了通電話。如果他24小時內沒有回訊,佐竹玄就去聯系九條唯,告知源玉子失蹤一事。
然而,用不著佐竹玄開口,在案發當天,九條唯就已經得知女兒被綁架了。
因為她早早就派人在巢鴨公寓客廳裝了攝像頭,還有一名專員負責在樓上看監控——然而,白川美紀動手時,專員正好在休息,那家伙醒后一看監控錄像,頓時覺得天都塌了。
九條唯擔心源直郎的悲劇再度重演,并沒有大張旗鼓去找人,而是以勘察兇案的名義,派搜查科精英暗中調查……其過程自不必贅述,搜查科也不全是吃干飯的,最終將嫌疑鎖定在了奧姆真理教上。
九條唯聽說過奧姆真理教,近期該教團十分活躍。她也曾受到過「邀請函」,但沒有當回事。現在她救女心切,找國土交通省調檔案,想弄清楚奧姆真理教購置了哪些地產。
不出意外,她的調查受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