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譽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改口說道:“有一點需要補充:吉川她沒有試圖殺了我復仇,在我解釋過后,她仍舊不信,認為是我出于私憤,殺死了龍介……她僅僅只是口頭上的指責,是我沒有忍住,因為嫉妒和憤恨,持刀殺了她。”
源玉子覺得這話說得通,但她隱約覺得有哪里不對,追問道:“那刀是哪來的?”
“她防身用的,她以為我要對她行不軌之事。”藤原譽低頭扣著手指。
“那你殺完人之后,怎么睡得著的?”源玉子又問道。
“事后我酒醒了,非常后悔,吞了兩粒安眠藥,想要自殺,可能是劑量太少了,也有可能是我有抗藥性……總之,第二天我平安無事。”藤原譽聳聳肩:“你們也沒送我去做藥檢,現在估計已經晚了,檢測不出殘留。”
聞言,源玉子點了點頭,十分滿意,這下全都說得通了。
她回頭瞥了一眼,確定伏見君在認真記錄,把剛才他們的談話全都寫了下來,這可是重要的認罪口供,在法庭上是判決的主要證據,千萬不能有誤。
正事談完了,源玉子覺得給這起案件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所有案件都將以罪犯的悔悟而告終,如果沒有偵探與罪犯的高潮互動,那這起兇案就缺少了靈魂。
她清了清嗓子,擺出嚴肅臉,語氣低沉肅穆:“藤原君,吉川小姐會在天堂與愛人團聚,她得知真相后,一定不會怪罪你的……”
“你也信基督?”藤原譽下意識問道。
“啊我是唯物主義者……”源玉子想起兔子警官,又補了一句:“辯證唯物主義者……天堂即不能證明有,也不能證明無,那就姑且相信它存在好了。”
“昂。”藤原譽說。
眼下氣氛有些沉重,嫌犯并沒有因此深受觸動,源玉子也覺得在這種狀況下,實在不適合在多說什么……果然,電視劇里都是演的,偵探嘴遁只會讓人討厭。
該問的問完了,她回過頭,看向伏見鹿,詢問搭檔還有沒有需要補充的。
伏見鹿想了想,他有點糾結一個小問題——這件事跟兇案無關,但他非常想要知道答案。
“你為什么忽然不想成仙了呢?”他忍不住問道。
“因為這事是假的啊,”源玉子都覺得這問題沒水準,實在是太笨了,伏見君不愧是笨蛋助手,智商隱約有直線下滑的趨勢:“藤原君之前不是說了嗎?他想明白了,這事是假的……”
“他早就知道這事是假的啊。”伏見鹿打斷道:“為什么早不斷、晚不斷,偏偏這時候斷了成仙的念頭?”
這下源玉子答不上來了,她覺得這事無關緊要,伏見君完全是在雞蛋里挑骨頭,尋找完美推理中的疑點,隱約有點質疑她的意思……但她又覺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自己的推論似乎也不是那么完美,其中有個小問題,就是藤原譽為什么現在要如實招供?
如果順著她的推論,大概率會判防衛過當,量刑很輕;但眼下他聲稱自己激情殺人,沒個十五年指定出不來了。
難道只是因為藤原譽良心發現嗎?
不等源玉子想明白其中關竅,藤原譽緩緩抬頭,白熾燈的冷光打在他臉上,留下胡蝶陰影,映襯得他的表情非常古怪。
他像是如釋重負,又像是痛苦不堪,給出了發自內心的回答:
“因為我不再是藤原家的獨子了,僅此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