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玉子覺得這事有點不合理,表示這兩項罪名的量刑怎么能一樣呢?她從個人情感上來說,覺得這事非常不合理。
“法庭就是這么判決的,你要是不滿可以去投訴。”伏見鹿調侃了一句,他喝光了可樂,打了一個巨長無比的氣嗝兒。
源玉子明白他的意思,從結果上來說,她的結案報告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影響。唯一的區別,就是藤原譽的作案動機有變化而已。而她糾結的矛盾點,就在這里,因為她一直在追求完美還原兇案的真相。
她仔細思索,忽然發現,在司法實踐中,完整的真相并不重要。
——因為沒有人能完美還原真相。
就算伏見君推測的合情合理,也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存在漏洞;哪怕當事人如實陳述,也會帶上個人主觀色彩。
伏見君曾說過,一千個人里就有一千種真相,但事實只有一個。
直至此刻,她才徹底領悟這句話的含義。
“現在我該怎么辦?”源玉子愁容滿面,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已經遞交了卷宗,木下課長估計已經簽了字,這都下午六點多了,不出意外木下課長已經把卷宗移交給檢察官……如果這時候她聲明卷宗有誤,她自己受處罰就算了,還會連累在卷宗上簽字的木下課長。
署長也簽了字,搞不好署長也會挨批。
源玉子覺得自己捅了個大簍子,先前交番巡警一口一個玉子前輩,喊得她飄飄然,現在她一下被打回原形了——她只是一個入職不到一年、目前尚未轉正的實習研修刑警罷了。
“想聽建議?”伏見鹿落井下石:“再加個印戳唄。”
源玉子沒心思跟他斤斤計較,她垂頭喪氣翻開小本本,重重地蓋下了印戳:“喏。”
“不怎么辦。”伏見鹿笑嘻嘻的說道。
饒是源玉子家教良好,此刻也忍不住想要罵人,她腦海里冒出一堆惡毒的詞匯,吭吃癟肚憋了半天,最后說道:“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怎么就欺人太甚了?這叫以不變應萬變!”伏見鹿振振有詞。
源玉子只當他放了個屁,反手在印戳上畫了個叉,以示這枚印戳作廢。伏見鹿據理力爭,他給出建議是一回事,源玉子不采納意見又是另一回事,怎么能因為意見沒被采納就收回報酬?
源玉子沒心情跟這家伙扯皮,她左思右想,還是沒辦法做到袖手旁觀,決定跟木下課長反映情況,要求撤回案件重新調查——即便會受到處罰,她也認了;如果連累署長和木下課長,她也會去道歉,盡可能的去彌補過失。
既然發現了錯誤,那就要改正!
源玉子鼓起勇氣,她搓著手站在座機旁邊,不安地來回踱步,咬著大拇指抖腿,經歷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后,她拿起聽筒,不斷深呼吸,撥通了木下課長的號碼。
“摩西摩西……是我,木下課長,有一件事我必須向您匯報……”
源玉子一口氣把所有事情都坦白了。
伏見鹿坐在她身后的沙發上,伸著脖子看熱鬧,只見源玉子的臉色幾度變換,她嗯嗯啊啊一陣后,小臉煞白的說道:“我知道了,謝謝您通知我……”隨后掛斷了電話。
“怎么樣?”伏見鹿問。
“完蛋了,”源玉子喃喃道:“檢察官已經向向法院提起訴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