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俊疼得小腿忍不住抽動,源玉子眼眶紅了,不斷地重復道:“對不起……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
獸醫頭頂著探照燈,在這種全菌環境下,輕輕地拉開傷口,隱約看到腹腔里面有個指示燈在閃爍。
拆彈員在一旁盯著,見狀第一時間用對講機呼叫:“報告指揮中心,狗體內有電子回路!”
沒有直接拔掉藍線的選擇是正確的。
九條唯沒有輕率行動,而是選擇盡最大努力,將風險最小化,從這一點上來看,她是合格的指揮官。
但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九條唯對此心里清楚,但她已經無暇去思考這些問題了:“繼續手術,擴大可視范圍,確定電子回路有無勾連內臟。”
拆彈員的對講機是公放的,獸醫也聽到了指令,他把創口微微掀開,阿俊疼得發出慘叫,但在源玉子的安慰下,他沒有胡亂掙扎,依舊在靠意志力忍受著痛苦。
一灘血緩緩蔓延,阿俊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了。
拆彈員確定沒有其它粘連、沒有其它裝置,無需指揮站指令,他第一時間做出了判斷——他取出了帶血的藍線。
獸醫也果斷做出了反應,他連忙開始清創,再次縫合手術口,給阿俊輸血。
“它可能撐不了多久了,”獸醫額頭上全是汗,根本顧不上擦:“拆彈得盡快!”
說完,他就準備開溜。
事務官一把摁住了他,讓他留在這里,等到阿俊快不行了,就想辦法救治,必須要保證完成拆彈前,這條狗還活著。
獸醫摸了下阿俊的脈搏:“來不及了……最多還能撐半小時。”
源玉子心臟懸了起來,她連忙懇求獸醫救救阿俊。后者也是一臉無奈,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在這種環境下,怎么救一條開了腹腔而且還中毒的狗?
他又不是神仙!
拆彈員根本無暇顧及,在取出藍線的第一時間,他就開始著手拆彈,用惰性化學藥劑注入炸彈內部,同時切斷引信和感應裝置。
這些都是精細活,未必比做手術精細,但肯定比做手術的壓力更大。
作為一名合格的拆彈員,不僅需要強大的抗壓能力,還要有在危機狀態下保持耐心的能力。他有條不紊地進行每一項拆彈步驟,時間一點一滴流失,他不敢加快絲毫。
事務官在一旁拼盡全力爭取時間,近乎咆哮著讓獸醫無論如何都要讓這條狗活著。
“我、我帶了腎上腺素,要是到了快不行的地步,我可以給他來一針,但是……”
獸醫頓了頓,看向源玉子:“打了就活不成了,只能拖延一會。”
事務官無暇顧及源玉子的心情,嚴詞命令道:“你注意它的狀態,它要是快咽氣了,你就打!一針沒效了,就再打一針,直至拆彈拆除為止!”
聞言,源玉子咬著下嘴唇,一言不發。
她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并不會因為一己私情而耽誤大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跟九條唯很像。
時間爭分奪秒,一線所有人都在拼命忙碌。
而指揮站能做的,就是作為后援,不顧一切滿足他們的要求,屏蔽一切干擾因素。
掛在指揮站中心的掛鐘嘀嗒嘀嗒,如同死神催命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