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條睦罵了半晌,氣頭過去了,老人家就是這樣,肝火不夠旺盛,能生氣就已經很不錯了,罵過之后只剩下深深的無奈: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會做這種糊涂事?”
九條光沒有抬頭,自顧自搓地板,看上去像是在打掃,實則懟著一個地方磨洋工:“是您吩咐的。”
“我什么時候吩咐你做這種事了?”
九條睦一把老柴算是要燃盡了:“我說的是那個意思嗎?我是讓你收心!讓你跟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斷了,踏踏實實地跟優花過日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財產轉到情人名下,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盤!”
夫妻間轉移財產同樣違反法律,這樣做會讓婚禮判決有空子可鉆,看得出來,九條光老早就做好了跟妻子離婚的準備,而且一分錢賠償都不想出。
九條光嘟囔道:“人已經死了,隨父親怎么說,我解釋不清楚。”
九條睦一愣,他沒想到兒子會往自己腦門上扣屎盆子,這事要是傳出去,就等同于黃泥糊褲襠,不是屎也是屎,再怎么解釋,別人都會認為是九條睦授意的。
畢竟他當時確實指使過兒子處理家事,怎么理解那句話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情了。
而且,已經有人這么懷疑了。
九條睦還沒老糊涂,他稍微一細想,再結合九條光這句話,頓時心如明鏡——這家伙是在裝糊涂,九條光當時聽明白了,他是故意做過火的。
“算計到我頭上來了?”九條睦問:“你覺得我殺人還要遮遮掩掩?還要用這種不入流的小手段?”
“不敢。”九條光頭埋得更低了:“是我愚鈍,沒能給父親辦妥。”
“辦什么?我讓你辦什么了?!”九條睦用拐杖敲他的頭。
“父親說是什么,就是什么。”九條光還在犟嘴:“不論如何,我的妻子和我的愛人,都是因您而死。”
“你拿這個要挾我?”九條睦指著自己的鼻子,差點氣笑了。
“不敢。”九條光還是那句話,裝傻子裝到底。
九條睦恨不得一拐杖捅死這家伙,想不通自己怎么就生了這么個孽障。他深呼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道:“我還有幾年可活?你就這么著急么?”
“十年前您也是這么說的。”九條光回道。
“那你想怎樣?殺了妻子情人,進了監獄,然后呢?圖什么?想讓我愧疚?是這意思嗎?”九條睦追問。
九條光不吭聲了,他確實是弄巧成拙。但如果九條睦不叫人來查,如果沒有源玉子那個外姓雜種,他又怎么會落到這個地步?
他心里憋著一股火氣,比九條睦燒得更旺,只是一直在壓抑著。
九條睦用拐杖戳他胸口,咒罵道:“小時候沒給你擦過屁股,長大了反倒要幫你擦屁股,你可真厲害啊!越活越年輕!我要是有你一半聰明,早就變成孫子輩的人了!”
九條光終于忍不住了,一把撥開拐杖,還沒來得及開口,滑軌門就被拉開,四五條槍頂在了他的腦門上。
九條光冷汗一下冒出來了,他緩緩地松開手,任由老爹抽回拐杖。
九條睦冷哼一聲,示意護衛不必在意,一條條胳膊和槍口這才緩緩收回。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拐杖末端,像是嫌棄九條光身上臟:“怎么,叛逆期到了?你跟玉子一樣發育遲緩?”
九條光是真不敢吱聲了,他現在有點擔心老爹大義滅親——歷史中犯上失敗的長子,下場都不太好。
九條睦見兒子這就被嚇到了,憋不出一個屁來,心中又是一陣無奈。
說是怒其不爭,也不準確,他已經懶得怒了,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