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這個方向沒錯,狀元就應該是他的才對。
要知道,前些日子,他在機緣巧合之下,聽說了金使來到東京汴梁城請求趙宋王朝冊封的事。
當時,他福至心靈,猜測趙俁沒準會問遼金之間的事,他特意去找了解遼金兩國細節的商人請教了兩國如今的國情。
結果,這次臨陣磨槍,讓他中了大獎。
所以,在殿試作答之時,他特意將遼金的局勢與自己的治國理念相結合,洋洋灑灑,闡述了對于加強邊防、整頓軍備、以及利用外交手段聯金滅遼、最終實現國土一統的見解。每一字每一句,都凝聚著他日夜苦讀的心血與對國家的深切關懷。他以為,這樣的答案,足以讓趙俁眼前一亮,欽點他成為狀元,光宗耀祖,揚名立萬。
然而,現實卻給他澆了一盆冷水。狀元竟被那位素有玩世不恭之名的端王摘得。
莫儔心中五味雜陳,既有不甘,也有困惑。他不禁開始揣測,趙佶究竟有何等非凡之處,竟能打敗他、壓倒群雄,贏得圣心?
此時,有一個寒門子弟,見自己中了二甲,手舞足蹈地喊:“中了!我中了二甲!”
為了趕考,這個寒門子弟賣了家里二畝祖田,可謂是孤注一擲,此刻見自己的名字赫然在二甲之列,竟蹲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眼淚混著臉上的灰泥,倒比笑更讓人動容。
旁邊幾個同中二甲的舉子互相道賀,相邀同去酒樓喝一杯,慶祝彼此高中,喧鬧聲里,盡是揚眉吐氣的輕快。
可再往下,到了三甲的地界,空氣就沉了許多。
有個戴方巾的老舉子,頭發都已花白,手指在“同進士出身”的名單里劃了半晌,終于找到自己的名字,嘴唇翕動著,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他身后跟著的小廝想道喜,卻見他背過身去,對著宮墻的磚縫發呆,便把話咽了回去——他年輕時立下宏愿,一日不中二甲,一日不娶,不想他連考了五科,還是不能如愿,難道他還要考第六科,等七十歲再一樹梨花壓海棠?
更有年輕舉子,原是鄉鄰眼中的神童,自恃才高八斗,見自己竟落在三甲末尾,頓時漲紅了臉,猛地將手里的折扇往地上一摔:“這般名次,與落第何異,羞煞我也!”
旁邊有人勸道:“好歹也是進士身,將來總有機會……”
他卻不聽,袖子一甩,頭也不回地擠出人群,背影里滿是少年人的傲氣與頹唐。
日頭慢慢爬高,榜單前的人影疏了些。中了二甲的互相挽著往酒樓去,笑聲順著風飄得很遠;三甲的大多沉默著,或獨自徘徊,或結伴離去,腳步都有些沉重。
唯有那朱漆牌上的名字還在風里靜立,一甲的燙金大字耀眼,二甲的墨跡清晰,三甲的小字也工工整整——無論歡喜還是失落,這張黃麻紙,終究給無數個寒窗苦讀的日夜,畫上了或濃或淡的句點。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些取仕的細節流露出來。
比如,原來一眾考官推薦的狀元是莫儔,榜眼是陳桷,探花是趙樘,趙佶只是第四名。
可不知什么原因,趙俁只說了一句“可惜了這好文采”,就讓莫儔與狀元之位失之交臂。
不少人都分析,應該是莫儔的策論觀點偏了,不得趙俁的心意。
可奇怪的是,趙俁沒有點陳桷擔任狀元,而是將本來沒有資格進入一甲的趙佶點成了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