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從地脈險峻開始,遼東河流的情況娓娓道來,將在遼東開鑿運河的難處一一道來。
接著文章又將遼東的自然情況,凍土綿延,就是開鑿出運河,每年也要有四個月的冰淩期無法行船。
最后文章又講了遼東河流夷夏交錯,不少河流都要經過女真人的地盤,而這些地方又多抗拒漢令,一旦出現問題就會淤塞整個航道。
三個理由層層遞進,沒有宣泄情緒,而是列數了遼東開河的難處。
蘇澤還懂治河?
范寬再一看署名,這文章竟然不是蘇澤寫的?
前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潘季馴?
范寬立刻想起來了這個人名。
前任工部尚書朱衡,曾經在嘉靖皇帝的旨意下治理黃河。
而這個潘季馴,就是協助朱衡治理黃河的官員。
如今工部的內部,不少人都對潘季馴的專業能力十分的佩服,認為他是當今天下治水第一人!
等等,潘季馴不是在嘉靖四十五年丁憂歸鄉,如今還在老家嗎?
蘇澤是什么時候向潘季馴約稿的?
范寬當然不知道,蘇澤有【飛鴿傳書】這樣的神器,潘季馴是湖州人,蘇澤靠著徐渭的人脈聯系上,向他約了這篇稿子。
一想到登萊方面海運的動議,再想到《樂府新報》上的文章,范寬已經想到,這一切都是蘇澤的布局。
范寬連忙梳洗了一下,夾著報紙向工部侍郎王之桓家中走去。
——
內閣,午休。
“這文章寫的好啊。”
張居正拿著報紙,看著潘季馴的文章,又向身邊的中書舍人夏煒問道:
“我怎么記得潘河工的丁憂已經結束,為什么還沒復起?”
內閣的中飯是一起吃的。
宰相們一起吃飯,這大概是唐代就有的傳統了,名曰宰相對食。
這是拉進內閣輔臣之間的距離,同時也給他們一個非辦公的環境,可以討論一些閑話。
當然,吃飯的時候一般還是很少說話的,畢竟能做到宰相的都是士大夫,講究食不言的。
但等到飯后的茶歇時間,就可以談一點事情了。
自從《樂府新報》發行以后,這個時間點也成了閣老們讀報的時間,遇到有趣的話題也會相互交流一下。
其實張居正這個話聽起來是問自己的中書舍人,實際上是在問兼任吏部尚書的高拱。
果然,高拱接過了話茬說道:
“當年朱工部治理黃河水患,和潘季馴在治河方法上產生分歧。”
“朝廷采用了朱工部的方案,潘季馴正逢母親去世,于是就在家丁憂,至今沒有返回京師。”
李春芳微微點頭,他是聽說過這道舊聞。
高拱是個合格的吏部尚書,京師有名有姓的官員檔案都在他腦子里,在用人方面,高拱也能做到選賢任能,在合適的崗位上放上合適的人。
張居正微微點頭,原來如此。
現任工部尚書是雷禮,朱衡已經去職,再留著潘季馴這樣的人才在家就是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