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朝負責好籌辦燈會的事務,但是具體籌辦的錢由皇帝自己出。
內帑出錢,皇帝就會算賬。
那燈會也就成了皇帝出錢,與民同樂了。
朝貢如果也這樣,那皇帝在回賜禮物的時候也就不會大手大腳。
而由外朝承擔其他費用,在李春芳看來也不無不可。
隨著海貿日益昌盛,閣部重臣也都認識到海洋的重要性。
再下西洋,重新繪制海圖,聯絡曾經的藩屬國,在李春芳看來也是一種跑馬圈地。
倭亂的教訓在此,如果只是在陸地上防御,那東南這些經濟繁榮的地區,根本經不起折騰。
將海防前線推到海外,至少要了解大明周圍的情況,在周圍建立預警網絡,這已經是閣部重臣的共識。
那“再下西洋”也是外朝的事務,承擔一點也是應該的。
陳洪看到閣部九卿重臣紛紛閉嘴,就是知道外朝已經達成了共識。
但是陳洪必須要問清楚,不能讓朝貢變成賠本的買賣,才能回去向皇帝復命。
于是他硬著頭皮又問道:
“蘇翰林,回賜禮物關系陛下和朝堂里面,如果內帑負擔不起豈不是失顏面于天下?”
陳洪說完,重臣們紛紛向他投來不滿的目光。
可是他也沒辦法,如果不問清楚,他也沒辦法回去向皇帝交差。
蘇澤果然已經想好了對策,他說道:
“蘇某在奏疏中說了,要按照親屬重新厘定藩屬國。”
他舉著手指說道:
“一等藩屬國,朝鮮琉球苦兀之屬,視我大明為君父,禮貢朝賀不斷的,陛下回以自由通商的賞賜,市舶稅與我大明商船相當,藩屬國民手持港口勘合,可通行大明。”
“二等藩屬國,禮敬我大明,陛下賜予通商之利,但市舶稅加征之。除朝貢使臣外,不得擅自離開港口。”
“三等藩屬國,首鼠兩端,雖敬大明,懷有異心,若倭國佛郎機之屬,市舶稅倍之。隨船停靠即走,不得擅留。”
蘇澤說完,戶部侍郎張守直發現,蘇澤又將朝貢和市舶稅結合起來了。
三種藩屬國,三種待遇。
距離大明越近,享受的待遇就更高。
張守直又發現,蘇澤實際上是將朝貢和貿易分開。
朝貢,就是利益性質的向皇帝進獻禮物,這是皇室自己的事情,要收什么禮物,回贈什么禮物,全憑皇帝自己的心意。
貿易,是大明朝堂的事情,通過這個朝貢體系決定貿易待遇。
而市舶稅是歸入皇帝內帑的,再由皇帝內帑來出資艦隊遠航,內廷也沒有話說。
果不其然,蘇澤說完了全部計劃,陳洪也沒話說了。
陳洪也暗道蘇澤的可怕,從靈濟宮大會上提出開征商稅,再到前幾日上書請求厘清內帑和國庫,蘇澤似乎早就在為修改朝貢體系鋪墊。
陳洪也想不出反對的意見,只能將蘇澤的發言記下,等著交給皇帝圣裁。
重要的事情已經討論完畢,現場的氣氛也輕松了很多。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張居正突然問道:
“若是發現海外無主土地,又要如何?”
張居正看向蘇澤,問出了一個其他大臣意想不到的問題。
蘇澤詫異的看向張居正,沒想到他竟然這么敏銳,察覺到自己沒有細說的一個問題。
海外廣闊,通過這半年蘇澤在《樂府新報》上的文章教導,大明官員百姓都已經認識到了這一點。
海外無人的土地也不少,近在咫尺的澎湖就是一個巨大的無人島。
蘇澤正色說道: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