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曾經風光無倆的得勝王已在茍延殘喘,本是食不裹腹的燕三郎卻成了春明城里的小富豪。
世事變遷,誰能說準?
燕三郎想了想又道:“這些消息,好似還未在春明城傳開?”
刑天宥郁悶地吃掉一顆杏仁糖:“連夫子還未回來罷?”連容生的消息之靈通,他們這些本地豪族可比不上。
“還沒。夫子帶著連姑娘外出云游,再有兩個月才回來。”燕三郎知道連容生因為涂云山事件好生郁悶,連萱更是傷心欲絕。趁著過年,連容生干脆領家里人出門散心去了,“可是春明城里也沒人提起?包括了風家自己。”
人都好八卦,人都好顯擺。有這種大好資本,風家為什么不拿出來吹噓一番?
“不說別人,單那個風二就不是低調的人。”刑天宥哼哼兩聲,“我這消息還是家祖從外頭找進來的。你說得對,這里面有點古怪。”
燕三郎笑著聳了聳肩。
有古怪也與他沒關系,他離開梁國很久了。
刑天宥突然想了起來:“咦,你不也是梁國人么!”
“嗯。”燕三郎的確曾對外自報梁人,“那是‘故國’,我現在是句遙人。”
他還是個孩子,家人已經離世,一個人顛沛流離到異地,跟梁國還能有什么關聯?一句話道盡辛酸。
刑天宥拍拍他的肩膀,顯出了恰到好處的安慰。至少,這小子如今在春明城過得很滋潤啊。
燕三郎輕聲道:“對了,這位將軍大名?”
“風立晚。”
刑天宥懶洋洋道:“那是風家分支,算起來應該是風二的堂弟,但我在千絲礱時從未聽他們提起,應是遠親,遠得不能再遠那種。這一回,人家是悶聲不響成大器。嘿嘿,祖上積德了。”
又復三日,鴻雁飛書突然給燕三郎傳來一條消息。
這是他很早之前下的單,自個兒都快忘了:
胡成禮已經返回攏沙宗。
這人運氣不好,追緝燕三郎的隊伍抵達夕眠沼澤外圍時正逢瘟疫快速擴散,手下有三分之一都染瘟而死,這里面就包括了衡西商會的原三掌柜馬紅岳!
胡成禮本人倒是好運地沒有中招,可是瘟疫橫行,千食國變成人間煉獄,攏沙宗接到消息后想起他正好就在夕眠沼澤,于是一紙命令下來,直接將他派去千食國維穩,以免國家崩壞、難民出逃,把瘟疫蔓延到攏沙界。
胡成禮等來等去,好不容易等來了涂家的解藥。可是被疫情這么一攪和,追查燕三郎的下落更是癡人說夢,胡成禮只得無奈放棄,返回攏沙宗報告本次失利、自領責罰。
“真是便宜端方這小子了。”千歲聽完,嗤笑一聲。馬紅岳一死,端方成了最大得利者,不僅完成了柳肇慶的最后遺愿,也排除自己在攏沙宗內的隱患——還不須他自個兒出手。
天底下哪里找這樣的美事?“真是氣運加身!”
少掉一條緊綴不舍的尾巴,燕三郎也覺松快。
這時天光正好。他扔下紙條抱起貓兒:“走,到湖邊散散步去。”
(《大瘟卷》至此結束,翻頁進入下一分卷《鴛鴦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