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因為大明帝國穩定,不得不強行忍聲吞氣,皇帝病重,誰都知道命不久矣,也知道自己全力支持太子登基,可皇帝就是皇帝,今日可以用你而故作不知,但誰能保證今后還是視而不見?
田爾耕每每夜中驚醒,心下就是一陣極度后悔,誰又能想到,如此完美計劃,竟然一敗涂地?
沒人敢提及此事,所有人都想盡快壓下此事,同時參與了此事的五黨、東林黨不得不坐下來握手言和,楚黨的熊廷弼、東林黨的袁應泰也聯手北上主持遼東戰事。
事情太大了,大到了整個朝廷都無法承受的地步,五黨也只能拋棄楊鎬,只能讓他扛下所有罪責,杜松戰亡,劉綎戰亡,數百將領戰亡,戰亡之人無錯,就算有錯也是無罪,有錯有罪的,只能是活著的人。
田爾耕沒有說錯,昭獄大牢的確出了些問題,薩爾滸大敗,罪責太大了,任誰也難以承受十萬明軍精銳損失罪責,無論如何審訊楊鎬、馬林、李如楨……他們就是不承認自己的罪責,紛紛將罪責推卸到了朝臣們身上。
或許是因劉衛民的緣故,這些人若不知曉沙盤推演的結果,他們也不會一口咬定自己無錯,不會將過錯全推到朝臣們身上。
知道了沙盤推演后,這些囚徒竟然一口咬定是朝臣們的過錯,是他們未等沙盤推演結果出來,強行出兵才導致的大敗。
這下好了,雙方徹底撕破了臉,大刑一再伺候,遼東經略使楊鎬、遼東巡撫周永春、開原總兵馬林、遼東總兵李如楨……數十遼東文武就是咬牙不認罪,昨夜甚至還爆發了暴亂。
如此之時,田爾耕更加驚懼惶恐,看向劉衛民身后跟著的人,猶豫上前,聲音也低了兩分。
“駙馬爺,您這是……”
劉衛民不由回頭看向身后,搖頭嘆氣。
“他們……”
“唉……”
“一言難盡啊!”
田爾耕心下一驚,忙問緣由,劉衛民將府門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嘆氣一聲。
“也不知是誰鼓動的楊府婦人,甚至連劉某的四弟都牽扯了進來。”
“田兄也知,劉某是放棄了界凡城,可劉某堅守了數月,沒一個人前去增援,劉某能如何?”
“兄弟們就算全都餓死在界凡城,最后又能如何?”
“不還是沒一人前去增援?”
“所以啊!”
“劉某才想著拼死返回大明,才想著用自家性命與陛下在沙盤上對賭,就是希望阻止……”
“罷了罷了,事情都如此了,再說也無任何意義,還不如多想想今后之事呢!”
劉衛民一臉無奈嘆息。
“劉某想著事有緩急,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再揪著不放也毫無任何意義,陛下也不希望這件事情沒完沒了,影響了朝廷穩定,可擋不住總有人拿這事來堵劉某的家門,這不……”
劉衛民指向遠處正跟著過來的婦人、劉之坤,一臉無可奈何。
“劉某前來北鎮撫司也沒太大事情,就想見見楊督師,當面問問他,究竟是劉某刻意撤離界凡城,還是他楊督師刻意不出兵,刻意要弄死劉某的。”
劉衛民滿臉無奈,雙手一攤。
“就這么簡單!”
田爾耕聽著他的話語,心下鼓跳如雷,雙手都有些興奮顫抖,在凈軍駐地聽過詳盡分析,知道薩爾滸最關鍵的就是界凡城。
界凡城是決定雙方勝負的關鍵!
田爾耕忙拉著劉衛民手臂走到一旁,說道:“駙馬爺,不是田某不給這個面子,而是……而是這些人……”
“駙馬爺也是明白的……駙馬爺質問楊鎬老賊時,我錦衣衛可否在旁一觀?”
劉衛民眉頭微皺,嘆氣道:“田兄你是不成的,劉某也聽說了些昭獄之事,若是田兄在旁,楊督師就是一口咬定,一個勁誣賴劉某私自逃離界凡城,劉某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田爾耕想了半天,猶豫著說道:“駙馬爺說的是,劉某在旁是有些不妥……這么著吧,錦衣衛千戶馬云鵬曾與駙馬爺去過薩爾滸,也曾大戰過建州老賊,不若讓他在旁一觀……這樣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