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兒一想到自己在邀月樓所見的一切,心下就不由一陣畏懼,想要說的話語再也說不下去了。
盧象升、錢謙益、萬國相,甚至黎宏業也一臉奇怪看向臉色慘白的楊柳兒。
盧象升想了下,說道:“此處終不是說話之地,我等不若找一間僻靜之處談詩論文,如何?”
一干人想了想,最后算是同意了盧象升提議,外城戒嚴,別說是他們,就算是二品大員也休想隨意進出,沒了劉之坤,他們也只能在外城隨意找了間還算雅致的酒樓。
其他人也就罷了,盧象升雖還只是個舉人,卻素愛軍旅之事,對一個小小不名軍卒,一躍成了如今異類駙馬很是好奇,待眾人剛剛坐定,就急不可耐再次問起。
“諸位也知我大明駙馬之事,如寧德駙馬如此深受先皇寵愛之人甚少,聽聞寧德駙馬曾于西海子,以遼東之事與先皇對賭,就是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一狂悖娟狂小人,又如何知曉軍旅之事?若非與建州老賊勾結欺我大明,楊鎬老兒又豈會上了老賊之當?”
錢謙益一臉不屑,萬國相不由微微點頭,說道:“錢兄此言甚是有理,我大軍十萬,數倍于建賊,楊鎬以首尾之計,若非那奸逆小人,建州老賊又怎會全力攻打我軍一處?難道老賊就不擔心我大軍斷了老賊后路?”
盧象升聽了此話語,盡管心有疑慮,但還是微微點頭,說道:“楊督師首尾相擊之計甚是妙計,按理說,換做任何一人也絕不會輕易離開赫圖阿拉。”
錢謙益點頭,得意道:“正是如此,若非那奸逆小人無令私自前往薩爾滸,又怎會暴露了我軍首尾相擊良策?”
萬國相微微點頭,說道:“錢兄此言大善,但萬某以為楊鎬老兒首尾相擊甚妙,可李某還是覺得楊鎬不該讓杜總兵前往薩爾滸,而應與劉總兵大人一同出兵鴉鶻關,直逼空虛建賊老巢赫圖阿拉,如此之下……”
盧象升想了好一會,也不得不承認,若真的沒丟失界凡城,或許這場戰斗,大明也不會輸得如此凄慘。
但是盧象升還是看向楊柳兒,輕聲問道:“楊姑娘剛從遼東回京師,以楊姑娘耳聞,寧德駙馬……他真的與建州老賊有勾連?”
黎宏業未等楊柳兒開口,皺眉不悅道:“具體情形我等不知,但黎某想來此事絕非如此簡單,若劉駙馬若真的與建賊有勾結,劉駙馬也不會堅守界凡城數月有余,不會斬殺數千建賊,先帝更不會如此信任,將寧德公主下嫁與劉駙馬。”
錢謙益、萬國相則不屑一笑,錢謙益說道:“數千建賊而已,若用此等小小代價騙過我十萬大軍,錢某亦可為之!”
萬國相點頭說道:“正是如此,我十萬大軍盡沒,遼東空虛,建賊亦有了滅掉葉赫部時機,此等一本萬利之事,萬某亦以為可。”
盧象升眉頭愈發緊皺,黎宏業卻有些不悅道:“若真是如此,先帝已經大行,陛下為何不以此罪羈押駙馬?滿朝諸公因何不提及此事,而僅僅只言及駙馬橫行霸道于宮中,毆打司禮監掌印宦官王安之事?”
“難道兩位以為滿朝諸公皆是尸位素餐之輩?”
錢謙益、萬國相一愣,隨即兩人皆對黎宏業不滿起來,萬國相說道:“陛下登基不久即被婦人陰傷于床,朝廷諸公雖多有清正之臣,奈何權柄皆為奸孽所據,自然一時間無可奈何了那奸逆小人!”
“正是此理!”
錢謙益猛然一拍桌案,起身又是一陣慷慨激昂,楊柳兒卻低頭不敢言語,究竟心下又作何想,誰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