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英勇的士兵,為我們講些故事吧!戰場上的奇遇,或是行軍中的見聞。你們一行去討伐的是怪物還是魔鬼,而你們又是如何打敗它們的。”
士兵旁邊的醉鬼拍著士兵的肩膀,粗魯而親切的招呼著,打探外面的消息,期望士兵的故事能夠為這一塵不變的歡樂帶來些許的新奇。四周的人們不約而同的安靜了下來,顯然他們想的也和這酒鬼一樣,酒水已經不足以令他們感到滿足。
沒有樂曲,沒有歡笑,甚至連同竊語聲都沒有。士兵痛苦的捂著腦袋,竭力搜刮著自己的思緒,可頭腦里卻是一片空白,能想起來的只有行路,永無止境的行路。
自己究竟走了多久?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那身褪色、破爛的軍裝。胸前似乎有著一枚勛章,只是它早已被銹蝕,其上的文字、圖案模糊不清。
自己究竟是誰,旅途又是從哪里開始的……忘卻的疑問終于在此刻回想了起來,只是依舊不存在著的答案。
“我不記得了……不過我相信命運會指引我的。畢竟……”
“畢竟,離鄉的旅者最后都會回到自己的故鄉。”
士兵身旁的醉鬼似乎清醒了過來,他安慰的拍了拍士兵的肩膀,替士兵把話繼續說了下去。
士兵則沉浸在尷尬之中,根本沒有意識到身旁的陌生人可能是自己曾經的熟人,共同知道那句支撐他一路走下去的話語。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眾人并沒有特別的失望。畢竟這里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樣,遺失了過往,忘卻了姓名,彼此只得根據衣著和習慣假定彼此身份,渾噩的生活著、狂歡著,等待著自己也不知道在等待的什么事物降臨。
狂歡聲起,一切仍在繼續,人群之中的沉默的獨屬士兵。他不停的喝著酒,期盼酒醉能夠給自己的內心帶來一些平靜,可古怪的是自己卻反而越來越清醒。
不對勁兒!這一切都不對勁兒!
士兵疑惑的看著杯內的酒水,回味著口中酒水的味道。可他越是關注,越是在意,酒水的味道就越是寡淡,甚至連最后那點液體的口感都沒有。
突然間,樂曲聲、嬉鬧聲戛然而止。焦灼的土地,坍塌的房屋,吊燈掛在樹上,尸體堆滿了湖底……
驚悚的畫面閃瞬而逝。樂曲聲依舊,人們毫無察覺的沉浸在狂歡之中,只是這片祥和的背后卻隱藏著驚悚與古怪。
酒杯滾落,酒水流淌,而它們的主人,那些酒醉不省人事的酒客,卻在醉倒閉上眼睛的剎那間消失了。
地獄!
這是士兵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釋。他無比驚恐,尖叫著、大喊著,跑過街道和小巷,獸徑與田間,只是這里卻已是一片空蕩。
時間本應是正午,可四周的霧氣卻越發的濃重,天空不見明日。而那悚人的卻村莊依舊在他身后,不遠不近,無論他跑的多快,多遠都無法擺脫。
鐘聲想起自不遠處傳來,那里有著一座教堂,雖然不大,卻承載著士兵所有的救贖,是他此刻唯一的去處。
“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這是士兵沖進教堂后所說的第一句話,惶恐、顫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擾亂了教堂里的秩序,影響了那個正在給孩子們講故事的老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