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鶯鶯嘲諷道。
“男人說話,有你女人插嘴的份兒么,給本官退下。”男子頗具威嚴地呵斥道。
白鶯鶯捏了捏自己的指節,發出一陣脆響。
男子看向另一側準備打開地獄之門的周澤,道:
“這位差人,本官有功名在身,也曾執一部牛耳,就算是要被送下去,也不該這般隨便吧?
況且,本官生前曾在人間遇一陰司判官,那位判官說本官會在甲申年三月十九日死去。
本官戰戰兢兢,惶惶不可終日,終于熬到了那一日,但那一日之后,本官卻沒有死。
足以可見本官氣運加身,就連陰司的規矩,在本官身上亦不受用,所以,本官還是勸你切莫白白折騰功夫了。
待本官故國游覽結束,若是想下去,本官自然會下去,說不定等本官下去后,也能謀一個陰司監司的差事,日后若是見面,你還得對我下跪行禮,恭敬地喊一聲大人。”
“你這人,真的是欠打得很啊。”白鶯鶯笑道。
“不,這說明人家家鄉風氣淳樸,不然他根本等到不長大就得被人打死了。”
“豈有此理,哼,本官懶得與爾等扯這些口舌之利,本官并未虛言,你若是打算強行押解本官下地獄,那就做好結這梁子的準備。
陰司判官都沒辦法定準本官的死期,更何況是你這小小鬼差?”
周澤倒是不急著打開地獄之門了,只覺得眼前這人挺有趣,而且,說實話,現代鬼沒什么稀奇,但是古代鬼,
真少見。
人們常說珍貴的文物是歷史的記載品,自己眼前的這位,才是真正意義上歷史的復讀機啊。
“你腦袋后留著辮子,但穿的可不是清朝的官服。”周澤仔細看了一會兒,繼續道:“應該是明朝的官服。
不對,你剛又說你曾官拜九卿,但這身明朝的官服可不是九卿的那種,反而是低品官的服飾。”
男子聞言,傲然道:“本官兩朝為官,前朝御史,后朝九卿,造福百姓,官名斐然。
至于本官穿什么衣服,豈有你置喙的資格?”
周澤拿出手機,輸入“甲申年三月十九日”查了一下,然后笑道:
“那位判官沒說錯,你確實應該死于甲申年三月十九日。”
“一派胡言,本官可并未死于那一日,本官是最后壽終正寢,享有美謚!”男子很不屑地說道。
“你該那一天死的,真的。”周澤重復道,然后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容,“但你厚著臉皮沒去死啊。”
“狂言妄語!”男子一揮衣袖,“不知所謂!”
“你再想想甲申年三月十九日到底是什么日子,你該不該死!”
周澤加重了語氣,呵斥道。
男子微微皺眉,似乎是在思量和回憶,
終于,
猛地,
他身子一顫,露出了驚容,
然后再看了一眼身后的文廟,
這一刻,
他終于明白為何自己死后亡魂魂歸故里時,會被羈押在這座文廟之內,和那些他口中的科舉失敗者一起渾渾噩噩地過了幾百年!
“這……這……這……”
男子失魂落魄地坐倒在了地上。
甲申年三月十九日,
這天正是明朝覆亡,崇禎皇帝自縊煤山,明朝百官從君赴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