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同游于此,
這里當初還是一個集鎮,
書生在這里染上風寒,沒挺得過去,沒了。
中年男子就把書生埋在了這里。
千年后,
一個在這里成了本地城隍,
一個則是在地獄當了閻王。
“我聽說過關于你的很多事。”書生道。
“我知道你肯定知道關于我的很多事。”
書生點點頭。
“我一直在等你來找我。”男子說道。
“我不會來找你的。”
“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會來找我。”
男子說完,
和書生一起又笑了。
要不到我家玩玩?
千萬別同意,我就是意思意思!
當年的友人發跡了,
來找找關系,換個地方,求求幫忙,其實也是人之常情。
看書生現在這個樣子,
此地香火早就不知道斷了多少年了,
廟宇毀了近乎沒了蹤跡,被塵土所掩埋,人煙也稀薄到了極點,人都沒了,還哪里去找香火?
書生的法身,都已經殘破到這種地步了。
估計,
也就剩下個不到十年了。
“沒想到,在走前,還能見到你。”
“我也沒想到自己這時候會上來,對了,你知道電池么?我這次買了許多。”
話語中,
帶著點向昔日老友炫耀的語氣,
很幼稚,
也很純粹。
“時代,不同了。”書生感慨道。
中年男子皺了皺眉,
他不希望話題拐向那個方向,
單純地老友重逢,
不好么?
“我這兒是人煙稀少,沒什么香火了,但各地城隍,現在基本都一個樣了。”
說到這里,
書生看向身邊的老友。
城隍歸陰司管轄,他們身份超然,基本以當地的英靈去擔任。
他們的存在,他們的延續,他們的盛與衰,真的不能以簡單地香火來衡量。
這是一種大勢,
一種被刻意放縱,一種被人為出來的大勢。
一個城隍,一個閻王,
就像是一個戍邊的將軍,
詢問當朝的閣老,
為何朝廷斷了邊軍軍餉?
朝廷難道不知道這樣下去,城隍系統得崩潰,大廈將傾么?
但其實,
大家都知道,
大家也都清楚大家都知道。
安律師、馮四兒,這種中下層的巡檢都能看出這艘船要沉了,更何況其他坐得更高的人?
坐得越高的人,一旦地基開始不穩了,反而震感更為清晰。
中年男子沒說話。
“陰陽的秩序,不能改啊。”書生繼續感慨著。
中年男子嘆了口氣,開口道:
“等這次下去前,我會再回我們的家去看看,聽說,你家以前的宅院,現在成了文物景點,還被保存了下來。”
“舊時王謝堂前燕罷了。”書生很認真地看著中年男子,“人都沒了,空殼保留得再光鮮再亮麗,它又有什么意義?”
“總比什么都留不下得好。”
“你知道么,為什么在末代失蹤后,你們能這般平穩地繼承泰山留下來的一切?”
中年男子抿了抿嘴唇,閉上了眼,不耐的表情,已經很清晰了。
他不擅長去遮掩自己的情緒,
一是沒這個必要,
在這個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