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承祐這下卻是愣住了。這問得他,竟有些無言以對。
薛懷讓則好整以暇:“殿下今日擺這么大的陣仗,就是來問本帥罪的?”
“是,又如何?”劉承祐與這跋扈老將對視著,有些意外,當真傲慢至此,對他這個皇子沒有一點敬畏之心。
若說薛懷讓一點都不虛,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一向桀驁,幾十年的生生死死,也看明白了很多事。若是你好我好大家好,那么他自然會收斂些,但眼下劉承祐明顯來者不善,他也不會“委屈求全”。
薛懷讓上前一步,微垂頭,逼視劉承祐:“殿下,憑什么問本帥罪?我是天子委任的一鎮節度,你有這個權力嗎?”
難道,這就是你的底氣所在嗎,薛懷讓?
劉承祐心中暗哂,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凝視著他:“有一個詞,叫先斬后奏!”
劉承祐此時的目光,冷得滲人,連薛懷讓這煞氣莽夫都覺背心一涼。認真地看著劉承祐,大概是天氣太過炎熱,不自覺間,身上已冒出了點汗,薛懷讓氣勢終于弱了點:“皇子殿下,是在同本帥開玩笑吧......”
“擺這么大的陣仗,薛使君覺得,孤是為了同你開玩笑嗎?”劉承祐說完,便有點不耐煩地朝帳中衛士揮了揮手:“拿下吧!”
見劉承祐來真的,薛懷讓下意識地便將手伸向腰間,只可惜腰間已空。兩名衛士立刻上前將之拿住,此人年老,但果真有幾分悍氣,差點讓其掙脫。劉承祐身邊的衛士也不是善人,對著他肚子下了兩記黑手,方才將之制伏。
“放開我!我是安**節度,是皇帝所任,朝廷所命!憑什么拿我?”薛懷讓痛苦的臉上浮現出錯愕,而后滿是猙獰的怒火。
兩腿又挨了兩腳,重重地跪到地上,薛懷讓方才有所消停。看著這么副欺負老人家的情景,倒顯劉承祐是惡人了。
“你憑什么拿本帥?”薛懷讓被壓著頭,不過那雙牛眼卻死死地瞪向劉承祐,怒火噴涌。
劉承祐起身,緩緩地走到薛懷讓面前,蹲下看著他:“薛使君,從來都是這般跋扈嗎?倘若各州節度都是如此,那這天下安定不下來,也不是不可理解了。”
“方才孤歷數你的罪過,是冥頑不靈,還是根本沒聽進去?”劉承祐冷言冷語冷表情。
聞言,薛懷讓有點反應過來了,隨即一張嘴,猛地噴出點唾沫星子:“可笑,憑這點小錯就想拿下我這一鎮節度?好個大漢皇子,如此霸道!”
一股子惡臭撲面而來,劉承祐哆嗦著避讓起身,掩住口鼻,厭惡地看著這老匹夫:“過往,就是對爾等太過仁慈了,才致政廢民苦!若不加警示,此惡難消!”
劉承祐此話一出,薛懷讓似乎明白了什么,望著劉承祐,脫口而出:“你,你是想拿我做那殺雞儆猴之事?”
見這跋扈老將竟然聰明了一回,劉承祐稍感意外,但那眼神,直接回答了薛懷讓。
這下,薛懷讓徹底忍不住了,奮力地掙扎著咆哮道:“我不服!天下道州使,哪個不是這般,一干賤民,我保他們平安,他們供養我,我何錯之有。這世間,有殘暴兇厲更甚我十倍者,為何不去拿?我不服!”
誰教你撞到槍口上了?
聽其言論,劉承祐突然有種心累的感覺,講道理,估計是講不通了。扭頭看向低調地坐在一旁的魏仁浦:“魏先生,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