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表情下,念頭不斷浮閃,直到規律的邁步聲,打斷王景崇的思緒。
望見走出的張德鈞的身影,趕忙迎了上去。張德鈞瞟著王景崇,下巴微揚,淡淡地傳諭:“官家諭令,王景崇偏廳侯見!”
聞言,王景崇平靜的臉上終于有一絲動容,不過稍閃而逝。
落后半步,跟著張德鈞前往偏廳之時,王景崇以很熟練的動作自懷里掏出一件玉墜,掩飾著送到張德鈞手邊,然后被張德鈞以更熟練的動作給擋下了。
“王侍郎,北巡以來,官家身心俱疲,若無要事,叨擾了官家休息,我這個送信之人,也是吃罪不起......”
幽幽然地撂下一句話,張德鈞加快了腳步。
王景崇聞言一愣,暗道這閹宦還端起來了,臉上不敢露出一絲異樣,趕忙加快腳步跟上,嘴里謙卑地恭維告罪。
張德鈞是一個很講究的人,前番幫王景崇通報,已然受過禮了......
只候了小片刻,劉承祐簡單地著一冬服,快步走入,落于案后。規規矩矩候著的王景崇立刻起身恭拜,瞥了眼,奉上的茶水也沒動。
“王景崇!”劉承祐開口,語氣無半點波瀾。
“臣在!”
“朕猶記得,前次你這般趁夜來覲,可是向朕說了不少誅心之言吶!”劉承祐眼神古井無波,看著王景崇,隨口問道。
聞問,王景崇雙膝麻利地著地,抱拳應道:“陛下強記,令臣感佩!”
“說說吧,何事勞你夤夜來訪?”劉承祐直入主題。
王景崇的表現沉頓了一下,爾后深吸一口氣,頭埋低,肅然道:“啟稟陛下,臣奉君命,察觀楊相行舉,已有兩年,今乃有所獲,以告陛下!”
說著,王景崇自袖中掏出一封冊書呈上。
自張德鈞手中接過,劉承祐掂了掂,估摸著折了有個十數頁,目光垂下,攤開瀏覽一遍。其上所書,事無巨細,都是楊邠的“罪證”。培植黨羽,專權擅政,欺君罔上,徇私枉法,縱容故舊,大抵此類之言。
嘴角一扯,似譏諷,劉承祐淡漠地笑了笑,混不在意的樣子:“這就是你的收獲?”
見劉承祐的反應,王景崇并不慌張,拱手再拜,張口即來:“臣此來,實有萬分緊要之事相告!臣探得,楊邠暗謀異事,欲趁陛下留宿龍岡,引巨鹿郡王為援,以趙兵圍駕,行十惡之事!”
其言落,廳內噤然,似乎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