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仍是普通小院,只是顯然經過翻修,門戶設計與整條街道的民宅都保持著統一,鐘謨知道,那時官府的要求。不過,能夠感覺得到,張家的日子,應該還算不錯。
仆人上前叫門,沒有等候片刻,宅門大開,探出半個身子,是個少年,面帶稚氣,打量著鐘謨幾人,有些好奇:“你們是誰?”
“你是張光耀吧!”鐘謨上前幾步,問道。
少年點了點頭:“是啊!你是何人?”
“光耀,多年不見,不認識老夫了嗎?”鐘謨微笑道。
張家子名達,光耀,還是當初南歸前,鐘謨給他取的字。少年聞言一奇,揉了揉眼睛,待看清鐘謨的相貌,面色大喜:“你是鐘先生?”
話雖是疑問,但語氣十分肯定,說著便扭頭朝里喊道:“爹!娘!張先生回來了!”
吼了幾嗓子,大開宅門,直接在門側朝著鐘謨跪倒,在鐘謨愣神間,實實在在地磕了三個響頭。這副大禮,恭敬相待,讓鐘謨十分感慨。當即扶起他,說不必行此大禮,少年則認真地答道,當以師禮相待。
當年,作為老師,教過張家兄妹一段時間,臨走前,又給他留下了一本《論語》,并叮囑他好好學習。
鐘謨的到來,讓寂靜的張家小院熱鬧起來,張氏夫婦聽到動靜,一起迎了出來。鐘謨當即命人將采辦的禮物奉上,隨機觀察著那夫婦。
張老漢又蒼老了許多,但不算雄壯的身軀,看起來還是那般結實,對鐘謨很恭敬,還是訥于言的樸實形象。張妻與當年比起來,樣貌也沒有多少變化,還是那種民間壯婦,只是發間白絲多了不少。
宅院里邊,顯然翻新過,廚房、雞籠還是老位置,屋舍也還是那幾個間,井上加了個轱轆,邊上的老樹依舊斜立,在暮色中影影綽綽的。見此景象,鐘謨也不免觸景生情。
因為鐘謨的拜訪,特地加了三支嶄新的蠟燭,將屋內照得亮堂了許多。
“早知鐘先生上門,我們定然準備些好吃食,怠慢了先生,還請見諒!”作為一家之主,張老漢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正值飯時,桌上擺著飯菜,不過顯然是中午吃剩下的。張老漢當即對其妻吩咐道:“把家里的肉拿出來,再做幾樣菜!”
“好!先生稍待!”張妻應道。
“不必了大嫂!”鐘謨卻止住了她,笑道:“當初落魄之時,一頓飽飯依然足矣。兄長家食,鐘某如今仍舊吃得!煩勞添雙碗筷即可!”
“這怎么行?先生既是貴人,又是恩客,我們怎么能拿這些剩飯剩菜招待你!”站在旁邊的少年張達說道。
鐘謨身份如何,張家人了解雖然不算深入,但也知其不凡。如今,光看其穿著,以及在門前侍候的仆人,就知道其境況如何了。是以,這言行舉止之間,明顯陪著小心,也不敢放肆,但那熱情卻也是真的。